不知不覺來到了谷雨時節,氣溫回升,暖意來襲,還好熱氣未至。穿一件T恤外加一件麻質長衫,搭一條棉質長褲,腳著一雙單鞋,不涼不熱剛剛好。大街上柳絮紛紛,繁花凋落,果子初長,昏睡的春意也隨之褪去,倍感精神煥發。
這個午后我拎起一袋書很愜意的走在從公司去往浙圖的路上。曾經的好同事小張同學送給我的白身紅底藍帶的這個麻布包,還真成我的書袋了。當初她送給我時說這個包我用得著,我實在驚訝于它于我是何等巨大我怎么會用得上它。沒想到如今每每用它裝三五本書去浙圖再換回三五本書竟讓我感覺如此之實用,因為它夠大夠結識。身為倆娃她媽的白富美辣媽小張同學確實眼光"狠毒"。
馬上就要迎來世界讀書日了,在這樣的日子里讓許久不碼字的我有了碼文的沖動。回想半年多來與書相伴的日子真是無比自足與欣慰。去年八月開始告別了那群飯友,走向新的崗位后,我的人生從此走上了“單身”時光。也許是到了一定年紀以后變得孤僻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沉溺與和同事嘻嘻哈哈,沒完沒了的閑聊,胡吃胡喝的狀態,反倒喜歡上了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做自己。安安靜靜的讀一本,偶爾讀到妙處隨手把它摘錄下來供閑時翻閱、品味。這半年多來數不清有多少日子一個人行走在通往圖書館的路上了,來往頻繁了,慢慢的總結出了適合自己的找書之道。一開始會刻意的去找些自己事先想好的書來看,幾次下來發覺這樣有目的性的找尋實在有些浪費時間。自從發現浙圖借閱室的入口處都會定期擺放新上市的書籍和專題書籍,在這里隨意瀏覽下都能找到特別適合自己的書,于是從此之后到借閱室只流連于這幾個書架,每次都可以遇到三五本想讀的書,然后隔一兩周再去瀏覽時又發現了一些很想看的書,不忍與它們錯過就把它們也借回家。這樣"貪心"的后果就是舊書還未看完,新書又捧回家來了。一不留神就延期了,大半年下來延期費都交了有一兩百,夠買幾本新書供收藏用了。雖然有點可惜,不過更多的還是收獲的喜悅。浩瀚書海,遇到一本書是要講緣分的。
這半年多與浙圖的交往,我逐漸明確的自己閱讀的方向,從興趣出發,聚焦在文史上,算是彌補了當年投理棄文的一大遺憾吧。如今徜徉在文史的世界里讓我深深感悟所知的無涯和時間的寶貴。還有那么多的好書等著我去閱讀呢?哪里還有時間深陷與家人發生爭執的悶悶不樂郁郁寡歡中呢?哪里又有時間為了不讓自己一個人孤單而去尋找可以閑聊可以閑逛可以共進午餐的新閨蜜呢?靜靜的閱讀讓我忘卻了白日里孑然一身的孤單,忘卻了晚上在家時和家人鬧矛盾的極度不悅。想起《島上書店》里的一句經典語錄:“我們讀書,因為我們孤單,我們讀書,然后我們不孤單。”真正熱愛閱讀的人,哪來的時間去體悟孤單呢?雖然我還沒有完全到達這樣一種超脫的境界,但是徹底愛上閱讀的這段時光,真的讓我感覺很踏實很愜意。
工作日的午后泡在圖書館里的很多是退休了的老年人,他們年輕時拼搏了一輩子,如今有足夠的退休金安享晚年,可以這樣靜靜地看著書來度過他們的余生。有時我會合上書本仔細端詳著這些長者,羨慕他們的這份自足,更羨慕他們不再需要為名利,為生計去打拼,可以這樣從容地閱讀。我多么想要有這樣大把的閑暇時光可以泡在圖書館里啊。不過轉念一想,至少在我這大好年華里可以騰出與書相伴的時間已經是一件幸事了。
偶遇《歷史深處有憂傷》,讓我喜歡上了這類輕歷史書。之前讀《明朝那些事兒》還有《蘇東坡傳》真是費了好大的勁,堅持了很久很久還沒將它們啃完。而讀輕歷史書,既可以花較少的時間了解到其中某段歷史,認識到一些了不起的歷史人物,還可以感受凝練概括的文字之美。其中一篇《孔子的最后時刻》,以抒情散文寫出了孔夫子在彌留之際的坦蕩超脫,寫出了孔圣人不朽精神。讀著這樣的文字仿佛被帶到了那個遙遠的冬夜,魯哀公16年的魯國,仿佛親眼目睹了圣人的隕落。讀到南子這段莫名來了共鳴。“對了,還有那個南子。她也早已不在人世了。但是她的好心她的照撫雖然被世人,包括自己的學生所誤解,但是孔子心里是有數的。一種感激總也在記憶的深處藏著。十四年的流亡之旅,七十多個國君與大夫,沒有哪個能夠真正理解孔子重用孔子,倒是這個擔著好多“風言風語”的南子,對孔子有著真正的敬重。多少年了?也不用去計算了,但是那次相見卻如昨天一樣。還有她在帷幔后面的回拜,和回拜時所披戴的環佩玉器首飾發出的叮當撞擊的清脆聲響,都歷歷如新。如果母親健在并且知道南子對自己兒子的好,肯定也會對南子有著好感與感激的吧?”這與先前翻到的黃永厚先生的文集《徐渭的選擇》中的一文提到“孔子見南子”時自己查閱資料補全的這個典故達成了共識。“子見南子,子路不說。孔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南子名聲不好,子路因為孔子要見南子而不悅,孔子無奈之下氣急說狠話:我所討厭并且絕不往來的人,是違背天道的、連老天都厭惡的那種人,言下之意南子雖然名聲不好,但不是惡人,為什么人家敬重我,我卻連出于禮儀的會面都不行?
讀到文末“孔子死了嗎?他的生命正化作一條船,載著滿船的明月,與泗水一起,正駛向煙波渺沔的遠方”讓我回想起了曾經讀到的禪詩“滿船空載月明歸”的意境,人生之境,滿即是空,空亦是滿!
原來閱讀是可以這樣產生共鳴的!花較少的時間讀輕歷史書籍,不僅可以享受文字之美,還可以拓寬知識面。
在浙圖這樣隨意的瀏覽讓我遇見了黑塞,這位曾經被我引用過他的經典語錄,但是不曾拜讀過大作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赫爾曼.黑塞的這句話成了我遇見它之后努力的方向:“對每個人而言,真正的職責只有一個:找到自我,然后在心中堅守其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所有其他的路都是不完整的,是隨波逐流,是對內心的恐懼。”有幸遇見他的長篇小說《悉達多》,作為一個歐洲作家居然寫出了東方的禪意與哲理,讓人感觸良多。還有他的短篇小說集《美麗的青春》同樣讓我讀到了他的找尋自我之探索。其中《大旋風》里的片段被我摘抄在了本子上“為了獨闖天下,為了戰勝人生,不久之后,我也就離開了這個城。有時想想,從那時起,我已經略微接觸到了人生的縮影。”
還遇到了我喜歡的畫家豐子愷的雜文集。大師汪曾祺的文集。那些很難輕易遇見的故人之書,也讓我遇到了。
當我拿著《H莊園的午餐》時,我還未曾知道原來她的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東方快車謀殺案》、《尼羅河上的慘案》的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國內讀者圈內昵稱阿婆。孤陋寡聞卻還一直以自己對小說見多識廣而洋洋自得的我先前只曉得菊與刀的國度的東野圭吾是各中高手,可不曾料想阿加莎.克里斯蒂才是偵探推理小說的開山鼻祖,大師中的超級大師。于是在她的引領下我再次走進偵探推理的世界。
遇見一本書,是多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