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在那邊缺零花錢了？
王趙民
父親又一次走進我的夢境。
昨天晚上的夢里，我回到了老家——我的夢里，多是老家，還有曾經工作過12年的廣陽中學。家鄉永遠都走不出一個人的夢境，早已成為一種難解的情結，年輕時你也許不在乎。
不知什么時候，我就站在老家的西溝畔，那里有家里的蘋果園，但我沒有看見。我在田埂上行走著，就看見了溝邊高大的圍墻，還有廣告牌，也沒有看清什么內容。不知不覺，就到了一個小飯店的門前，那里有不少人在吃飯，我坐下，一碗羊肉泡饃就放在了面前，還沒有等我端起碗，就發現我與父親坐在一條凳子上，也不知道他啥時候來的。父親的樣子與從前一樣，略顯蒼老。我沒有看父親吃飯，就問父親身上還有沒有錢。他說身上錢不多了，既然父親錢不多了，我就想給他些錢，這大約是從前養成的習慣。
父親去世已有五年，他在世的時候，我每次回家，都要給他些零用錢，十塊、二十塊的給過，卻從來沒有給過五十、一百的大錢。不是我舍不得，而是他走不動了，我們給他的錢，他都散給他的孫子、孫女花了。再則，家里的食品、水果從來沒有斷過，他總是說現在的日子好，啥都不缺，天天都在過年。也許，這就是父親的幸福觀。
可是，我忽然想起回家時身上沒有帶錢，上衣口袋里只有幾張一塊錢，我掏出來后又裝上了。周圍有不少的人在看，我覺得給父親幾塊錢太丟人了，于是就掏褲子口袋，竟然一下子掏出來好幾張十元，一張五十元，竟然還有美元，比人民幣式樣大。于是我把五十元遞到父親手上，他就裝上了。
記得春節前一個晚上做夢見到父親，還給了他些錢，好像那次是他主動要的。父親生前，從來不給我張口要錢，都是我主動問他，他總是說身上有，不要。有時還從口袋里掏出來些已經發皺的錢讓我看，還說他走不動了，不花錢，說你負擔重，孩子要上學，花錢路數多。是啊，父親畢生節儉，到了耄耋之年后，很少花錢。如今，他去了那邊五年多了，從來沒有走出我的生活?，F在才覺得，他在時，我做的實在太少了，都說行孝要及時，而我現在說什么也不頂用了。父親的錢不多了，這是他托夢給我，我得給他送錢。我知道，夢里給了的不算數，我得面對老家，過父親叩首，給父親送錢。他在那邊過得如何我沒法知道，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在那邊缺錢花。
（寫于2013.2.17? 上午十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