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間,萬千人海之間,獨獨讓你我相遇、相知,這是何等的幸運!可是,當幸運變成了纏綿悱惻、癡戀糾纏,那還真是“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但,不管怎樣,我們都應滿懷感恩,感恩命運讓你我相聚。
人生,因為有過往,才會變得完整。
是夜,趙厚雄一個人坐在北大未名湖畔的石頭上愣愣的出神。道路邊路燈昏黃的燈光照耀下,一對對的情侶以各式各樣的姿勢圍繞在湖邊。望著他們那年輕而朝氣蓬勃的臉龐,趙厚雄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流轉,緊盯著湖中央那著名的翻尾石魚,思緒翻滾,往日那深刻而清晰的記憶畫面瞬間填滿了內心。
六年前,趙厚雄懷揣著對百年名校的期待與憧憬走進了北京大學。領完宿舍鑰匙、鋪蓋被褥、洗漱用品等一應俱全的物品,趙厚雄在一位熱心的學長陪同下來到自己未來四年要待的宿舍。打開門,宿舍都還是空的,趙厚雄居然是第一個來的。
選了一個靠窗的上鋪,趙厚雄放下自己的東西,簡單地鋪好床,便一個縱身跳下床,鎖上門走了出去,要去好好的轉一轉校園,徹底的欣賞下國人心目中最高學術殿堂的風光。
東轉轉、西逛逛,趙厚雄邊走邊瞧,像一個好奇的孩子走進了集市。轉著、轉著,他便來到了北大最負盛名的美景未名湖畔。站在湖邊,望著對岸那雄偉的博雅塔倒映在水里的影子,不期然,趙厚雄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幅場景:
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指著手里賀卡上的圖片說,“厚哥哥,你知道這是哪里嗎?這是北大的未名湖。大學,我在這里等你,不見不散噢!”賀卡上的圖片畫面,正是博雅塔倒映在未名湖水的掠影。當時,趙厚雄已經得知譚萬穎因為家里生意的原因要轉學去S城。
那一年,趙厚雄16歲,譚萬穎15歲!
趙厚雄望著未名湖水面上泛起的一圈圈漣漪,黯然神傷,不由地低語,“小穎,厚哥哥做到了。可是,你在哪?”
想著心事,趙厚雄的腳步卻沒停,沒多久便走到了一堆在岸邊水里亂擺亂放的石塊前。舉目而望,湖中央小島邊上那一尾翻尾石魚在日光里分外醒目。“厚哥哥,你看,你看,這是翻尾石魚哎,等我去了北大,我一定要跟它合影!”耳邊又似是響起譚萬穎那清脆而甜滋滋的聲音。
趙厚雄不由地瞇起了小眼睛,仔細打量著岸邊與翻尾石魚的距離。看了半天,終于下了決心,趙厚雄往后退了幾步,腳跟揚起,腳尖猛一踩地,一個健步竄了出去,穩穩當當的落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接下來,趙厚雄閃轉騰挪,跳來跳去,逐漸接近湖中央的小島。
就在趙厚雄滿懷激蕩的時候,他一腳踩在了一塊滿是濕漉漉苔蘚的石頭上,噗通一聲,趙厚雄失去平衡而掉進了湖里。這一下子,驚起了湖邊卿卿我我的無數情侶。在大家指指點點及幸災樂禍的笑聲中,趙厚雄從水里站了起來,還好水不太深,才到大腿處。只見他渾身上下沾滿了淤泥,還一個勁兒地往下滴水,趙厚雄用手背隨意擦了一下臉上的水,索性就在水里淌著前行,直接淌著水上了湖里的小島。
來到小島的另一邊,趙厚雄一屁股坐了下來,伸手便摸到了水里的翻尾石魚。撫摸著那雕刻精美的魚鱗,趙厚雄耳邊仿若聽到了那遠去歲月的炮火聲,都是清政府的無能才使得圓明園慘遭英法聯軍、八國聯軍進行兩次焚燒、劫掠,讓世界名園淪為廢墟,無數珍貴文物從此流失殆盡,翻尾石魚也流落坊間而變賣。
趙厚雄眼神狠厲里帶有一絲溫柔,想起來譚萬穎小時候那老氣橫秋的模樣:她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一念至此,趙厚雄不由地嘴角翹起,溫暖的笑意爬上臉龐,伸手從口袋里翻出手機拍照,這才發現手機因進水而無法開機,滿是沮喪。
看也看過了,摸也摸過了,心愿也算達成了一半,趙厚雄起身往返回岸上,依舊是一路地淌水,免得再出糗。嘩啦嘩啦的水聲響過,趙厚雄故意朝著人多的地方上岸,一路還手舞足蹈,濺起的水花驚得小情侶們尖叫、后退,頓時騰出了大片空地。
但是,有一個女孩,自己一個人依然坐在岸邊的長椅上翻看書籍而沒有起身。趙厚雄心里有些奇怪,不由地多緊盯著一直打量。似是感覺到了趙厚雄灼人而侵略如火的目光,女孩抬起了頭,并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呵,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啊!自認為文學小青年的趙厚雄居然找不到一個詞來進行形容,只覺得女孩好看的只想讓人跳腳罵臟話,他徹底的傻了。章小澤蹙眉瞅著眼前這個渾身滴水的家伙,清澈的眼神中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嫌棄與厭惡,反而拿過身邊的背包掏出一包紙巾,遞了過去,“這位同學,快擦擦吧,別感冒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聲音?聽到了它,其他女孩的聲音就都變成了將就。
自此,趙厚雄便認準了這一個牌子的紙巾。今后的日子里,不管任何時刻,他的包里總是裝有“心相印”的紙巾與濕巾。
回到宿舍的趙厚雄,趕緊換下自己的衣服,拿了個臉盆就去水房沖澡了。當涼爽的水從頭澆到底,趙厚雄的大腦這才漸漸回復理智,“哎呀,忘記跟那個女孩要電話號碼了!”
第二天,軍訓動員會,趙厚雄來到教室,按照課桌銘牌坐下,無聊的等待開始。下一刻,教室里仿佛凝固了時空,光線為之一亮,兩名女孩走了進來,就坐在了趙厚雄的前桌。
教室里嗡嗡的竊竊私語中,趙厚雄像是被點了穴,只聽得自己內心一個勁兒的在那大喊:“是她,是她!她,她居然跟我一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