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天,是用了很多年的名字。
多年始終如一的網名,有人說會是一個始終如一的人。
我只是對某些記憶,始終如一。
鐘情的不單單是那個季節。我喜歡每到這個季節,村莊外的麥子遠遠望去金黃一片,某個視野興許還會有一眼望不到邊的景況。仿佛大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黃金地毯,在陽光下折射出萬般耀眼。最后,與天相連。
也許,我沒去過大海,但我更喜歡這種比大海更豐碩的壯闊。
記得小時候每到這個季節,都是孩子們最快樂的時候。孩子們還夠不上力氣下手干農活,只有瘋了一樣的玩耍,發揮各種想象的撒野,狂歡。這就是農村孩子,獨有的一種快樂。
家里有十幾畝地。打完的麥子的麥秸捆,堆得堆成了一座山。那時候下完學就是看各種電影電視劇,于是模仿電視里面的地道戰,在成山的麥秸堆里面,挖出了各種構造的地道。玩的不過癮,還可以另外重新堆出一個整齊的小城堡,小洋房。晚上告訴家人哪里都不去了,只睡在自己的小城堡里,做一個王。城堡最后也玩厭倦了,自己可以再蓋一所真正意義的大房子。和小伙伴們在墻角的間隙,收集來木什和樹枝,布料和板材,興致高昂的搭起自己的臥室,地下再鋪上一層厚厚的黃金地毯,整潔而又溫暖。最后看著自己辛苦一晚上折騰出來的杰作,一座真正屬于自己搭建起來的房子,從沒有過的興奮和成就感。
夜很深了,便和小伙伴,帶著一條狗躺在了里面,卻興奮的久久不能入睡。透過自己親手搭建的茅草頂,看著天上閃爍的星星,撫摸著身邊觸手可及的麥秸,還有不知哪里一直叫個不停的蛐蛐聲。這個畫面一直縈繞在腦海中,成了一輩子難忘的回憶。
可惜的是,早上自己的豪宅就塌成了一堆廢墟,自己也從廢墟的麥秸堆里面醒來。心疼了好久花費了那么多精力和幻想的作品。
兒時從來都不知道憂愁是什么。而所有歡樂,都和農村的這些點點滴滴息息相關。小時候從來不會想什么今天和未來。就算跟小伙伴鬧過矛盾以后,轉眼也可以和好如初,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可慢慢長大以后,開始各種憂愁,開始后悔曾經,發愁當下,擔心未來。一個一個的問題等著解決,一個一個的坎要邁過去,卻再也找不到小時候的那種無憂無慮,輕松還有無畏。這就是長大吧。
多年以后,回到老家了,還是原來的地方,沒有了湍流的小河,沒有了嘰嘰喳喳的麻雀和燕子,沒有了河邊的各種叫不出來名字的野草,還有各種跳的,蹭的,叫的,一切都消失了。
有的只剩下麥子,還年復一年的在那里生長著,金黃著,滿地著。連著天,一望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