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張智成沒有敲門,他在門外站著,點了一支煙,他想索性不敲門爭取進去了,他想出去走走,他想靜一靜。張智成感覺做個男人,活著真的很難,在外要拼命地掙錢養家糊口,在家還要協調好老婆和母親的關系,甚至比在外掙錢更讓他感到累。
? ? 小伙子的時候都拼了命的要娶媳婦,可有了媳婦有了家卻遠沒有想象的那么美好,雖然沒有天天雞飛狗跳,但也時不時的一地雞毛。甚至他心里會暗暗地埋怨這世界上他最親的兩個女人,為什么就不能給他省點心呢。 ?
? ? 好在還有一個小人兒讓他欣慰,那就是他的女兒嬌嬌,剛出生時嬌嬌弱弱的,就是一個粉色的肉團,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就取名嬌嬌吧,也是他嬌寶貝的意思。可矛盾似乎也就是從嬌嬌出生時開始顯現出來。
? ? 剛結婚時,兩個人的世界甜得像蜜,母親也很少來,難得見一面,樊秀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婆媳倆都客客氣氣的。可嬌嬌出生后,母親要過來照顧樊秀和嬌嬌母女倆,就得天天在一起鍋碗瓢盆地生活了。
在婆婆眼里女人坐月子是個大事,馬虎不得,否則會惹得一身的病,這樣的話,媳婦就會很委屈,時不時地提起,婆婆就得被媳婦人前背后拿著這事嘰咕一輩子。農村的月子里一個月媳婦是不能洗頭洗澡的,容易受涼落下病根。
生嬌嬌時,正值暮春,母女倆剛從醫院接回家,張智成的母親就交待樊秀滿月之前不能洗頭洗澡,樊秀沒有過一個月不洗頭的感受,覺得無非頭大油點臟點也沒什么了不起,就勉強答應了。可沒到一星期,樊秀就感覺頭癢了,她要張智成燒點熱水洗頭 ,婆婆聽到了制止了張智成,不讓他給媳婦洗頭,還警告了樊秀,開始喋喋不休地講起她的從前:“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現在條件好,還有我和智城弄給你娘倆吃喝,我生智城是七七年,那會兒,別說沒有現在的東西可吃,就是跟前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他老爹和他爸都是男勞力,智城奶奶也得去掙工分錢,只能早清、中午和晚上給我燒點紅糖水,煮幾個雞蛋。我在床上只躺了一個星期就開始自己做飯了洗衣服,而且是做全家人的飯,洗全家人的衣服,還有智城的尿布。你看早早的我才三十多歲的時候關節就開始疼了,現在越來越嚴重。我就是怨智城奶奶又有什么用,病落在自己的身上。你現在年輕,不知這里的輕重,我得管著你,萬一落個病根,怎么給親家交待呢。”一番話說得樊秀無奈地放棄了念頭。
? ? ? 可第二個星期,樊秀感覺頭里癢得難受,用手狠狠一抓,指甲里竟藏著厚厚的攜帶著頭皮屑的污垢。她感覺頭里又分外地癢了幾分,連聽見女兒的啼哭都有些不耐煩。她受不了了,無論如何她要洗頭,這次她誰也不使喚,自己洗。打開熱水器,洗頭也洗澡,痛痛快快地洗。趁著婆婆不在,嬌嬌也熟睡時,樊秀行動起來,從沒如此感到水真的是個好東西,兩個星期的污垢洗滌蕩盡,感覺自己脫胎換骨,洗好走出浴室,神清氣爽。換上干凈的衣服,坐在床上,看著肉肉的女兒也多出了更多的耐心。
正當她用干毛巾揉搓濕頭發的時候,婆婆買菜回來了,看見樊秀濕漉漉的頭發,剛剛還是溢滿笑意的臉立馬陰沉了下來。樊秀想:反正已經洗過了,說就讓她說幾句吧。果然不出所料,婆婆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來,說了各種不聽話的壞處,張家媳婦李家婆娘不當回事落下的各種病根,雖然樊秀聽得有些煩,但畢竟是為了自己好的,就不做聲地忍著。可聽著聽著,她覺得婆婆還有另一層意思,就是以后如果有毛病,不能怪罪她和兒子,都是樊秀自己造成。等到張智成下班回來,婆婆要了樊秀娘家的電話,給樊秀的媽媽打電話,把樊秀給告了。樊秀的娘家父母都是做點小本生意的本地人,樊秀的媽媽比起婆婆見過的世面大些,也都沒說什么樊秀的不是,心里有些怪老太婆大驚小怪,但嘴里還是替樊秀打了圓場,說:“讓嫂子操心了,孩子的事別管她。”智城的母親就覺得太嬌慣樊秀了,心里很是不悅。而心里更加不痛快的是樊秀,她沒想到就這么點事,婆婆居然給她媽媽打電話,樊秀心里既埋怨又暗自得意:那又怎樣?可是我媽哦!從此婆媳心里就有了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