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拉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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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西藏去!”如今幾乎成了每個青年的必行之事,也不知道那些去過西藏的人們到底有沒有得到真正的靈魂凈化。總之現在在各種意義上,“西藏”這個意向就是當代的桃源鄉吧。我因為父親工作的緣故,大概在十年前的某個暑假在拉薩住過一段時間。所以拉薩在我的印象里不是什么旅行目的地,而是某個夏天度過的一段“非日?!钡娜粘I?。不過當時還沒有流行什么“生活在別處”之類的概念。對于我來說,那里的生活雖然披著“日?!钡耐庖?,但實際上更像是另一個平行宇宙。

去拉薩的時候是七八月份,大概是因為夏季氧含量高所以并沒有出現任何身體不適,當時最讓人感到奇特的是氣候,在拉薩生活幾乎不用看天氣預報,一天之內經歷四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一片云飄過來了就下雨,飄走了就天晴,有時候甚至能看見幾百米之外一朵云正在下雨而其他地方大晴天的景象。記得有一次出門看見一個四車道的馬路一半是濕的一半是干的,本來以為是灑水車路過,問原因,結果當地人用很平常的語氣說:“因為剛才那一半下雨了這一半沒下呀。”即使是大晴天氣溫也有差別,站在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就很熱,一旦站在陰影處不一會兒就開始冷得打顫。剛到拉薩的時候還覺得藏民們大夏天穿那么厚的襖子難道不熱嗎?真正住在那里了才知道不熱,一點兒都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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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海拔高的原因,拉薩的天空總感覺離地面特別近,經常能看見云朵環繞在不遠處的小山丘上,好像在稍微努力一點兒就能用手夠得到。到了晚上在離市區稍遠一點的地方,抬起頭就能清楚的看見銀河與漫天的群星,偶爾有拖著尾巴的流星轉瞬消失在閃著光的夜空里。滿月的夜里登上附近的山能感到巨大月球的壓迫感,環形山也能用肉眼看得清。這里真的是我所住的地球嗎?這里比起離人間好像確實離神更近一點。

我住的地方是一個管理完善的小區,小區內有幾棟五層樓高的公寓,住在公寓一層的居民將門前的一小塊地圍上籬笆,也不種什么顏色艷麗的花,全部都是打理整潔的草坪,午飯過后大家就紛紛坐在草坪上邊喝酥油茶邊聊天。這里太陽能是最普及的能源,每家每戶門口都能看到像一個衛星接收器一樣的裝置只不過表面有錫紙一樣的涂層,只要將茶壺架在上面很快水就燒開了,站在遠處可以看到所有的屋頂上都擺滿了太陽能電池板,不愧是日光城啊。

有一次出城去周圍的村莊散心,有一條小河好像是從山間流下來的,脫了鞋走進河里,明明是酷暑,竟頓時感到滲骨的涼意?!昂纫豢诎?,很干凈喲?!庇腥私ㄗh。雙手掬起一捧嘗一下,河水清甜透心。高原上因為氣壓原因水即使燒開了也只有七十幾度,剛開始的時候不太適應,周圍的人就說:“不要緊,即使燒不開這里的水也很干凈,可以喝的。”這種對大自然的信賴感真讓人羨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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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薩整個城市面積不大,在城里轉悠幾乎不會迷路,因為整座城都沒有比布達拉宮更高的建筑,所以在城市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那宏偉的宮殿,如果有人指路都會以布達拉宮為基準,清晰明了。大街上穿著紅袍的喇嘛隨處可見,踏進任何一件書店滿眼都是宗教書籍,整條街都在賣宗教工藝品也不顯得奇怪,很真實,沒有任何旅游城市的做作感。

有時候會覺得在拉薩時間好像停止了,滿街濃郁的酥油的香味,載著金燦燦法輪屋頂的大昭寺,圣潔的布達拉宮,佛像前那些轉著經筒、磕著長頭的長滿皺紋的臉就如同幾千年前一樣不曾改變。在那里會讓人重新定義信仰是什么?傳統是什么?生活又是什么?那里會發生很多讓你覺得“我還活在原來的世界嗎?”的事情。在那里會讓我們這些為普世價值所麻痹的人心意識到,這個世界也有理性與科學超越不了的東西。看著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的一家人會想生活方式其實有很多種,看著邊聊天邊搖著轉經筒的老奶奶會意識到信仰這種東西只有深入骨髓流淌在血液里的才能稱之為信仰。

現在回憶起來在拉薩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里的生活徹底顛覆了我對世界的了解,第一次親身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多樣與遼闊。正因為如此,現在的我依然懷著敬畏的心不斷填充著當年描繪的那幅新世界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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