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君醒來有一會了,借著晨光,她定定的看著這個睡著的男人,琢磨著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她去參加大學畢業(yè)十周年的同學聚會。十年,有人感嘆彈指一揮間,一生有多少個十年,有多少人能陪伴十年不分離。十年,有人成了家立了業(yè)移了民,快的也有已經離了婚,又從國外回來沖創(chuàng)業(yè)的大潮。但其實,文君根本不在乎什么十年不十年,她去,只是想看看他。
他是文君的初戀男友。大學一年級在話劇團認識的。后來他說,他站在舞臺暗處,看到她在臺上給學長學姐打下手,小小的一個人,搬著個大箱子,使勁挪著。他就是那一刻愛上她的。她聽了狠狠的拍了他后背一巴掌,“當時看到了我搬得那么辛苦,也不來搭把手”。他摸摸頭笑著,“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哪顧得上這些小節(jié)”。
他的確像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選她選的課,買通她的好友幫忙制造偶遇。最后的那次表白,他在她宿舍樓下點了九十九只蠟燭,買了九十九朵玫瑰。可惜沒等到她下自習回來,就被保安中途攔了下來,校園禁止點火。“同學,學校不都是建議你們表白也要文明節(jié)儉嗎?你瞧瞧你整這一地蠟燭油,你來收拾不成?”她聽到這段插曲的時候,暗暗慶幸他的計劃沒有成功。文君不喜歡這些形式上的濃情蜜意,海誓山盟。表白這么大的事,干嘛大庭廣眾拉著個不相干的路人。萬一被表白的一方不同意,還好意思拒絕不成。
文君接受了他的表白。文君喜歡他,他的那些個小伎倆她早就知道了,但還是配合他演下去。“偶然”在學校某個活動上遇到他,文君都會假裝很吃驚的樣子。其實文君早就從茜茜那知道他在打聽她的消息。文君喜歡這樣玩,這種感情確定之前的小曖昧,隔著一層窗戶紙的欲說還休。他表白的時候,文君高興之余,還有點失望,她覺得這樣的游戲還可以玩的久一點。
他們在一起五年多吧。決定分手的那天,文君剛從實驗室出來,外面飄著小雪。今年波士頓的雪下得比往年早了許多。文君慢慢走在路上,周圍包裹著橙色的安靜。下雪的晚上,城市的光被天地間的雪反射的更亮些。文君想起高三復讀那年,晚上下了自習,爸爸來接她,也是這樣的雪天,父女倆安安靜靜的走在同樣的橙色中。記憶讓文君感動,這時候如果身邊有他該多好。國內現(xiàn)在應該是上午上班時候吧,文君沒有給他打電話,只是發(fā)了個照片過去。“下雪了,好美,想起小時候的雪天。想你。”
過了好久,他才回復“好的,路上注意安全。”這樣的對話,他們堅持有段時間了。波士頓到上海,一萬一千七百二十五公里,時差十二或十三個小時。她大學畢業(yè)就來美國讀博士,順利的話還要四年多畢業(yè)。他在國內一家咨詢公司上班,他剛上班不久,每天做不完的PPT,加不完的班。當初文君的申請結果下來的時候,他們握著手信誓旦旦的說,距離時差工作壓力都不是問題,只要兩個人心在一起。如今,心還是在一起的,只是心還是敗給了不在一起的身體。
他們是和平分手的。倆人在Skype上聊了很久,最后是文君點破了主題。表白之前的拖拉是幸福的曖昧,但是分手之前的拖拉則是對雙方的折磨。文君覺得長痛不如短痛。他沉默了一會,算是一種同意吧。
但短痛也是痛,那段時間文君天天泡在實驗室里,打算用工作來掏空痛苦的自己。開始還是會盯著電腦屏幕默默流淚,但是沒有對時間不麻木的疼苦,疼的久了,就學會了和疼痛相處。后來文君也和一個中國學長相處了一段時間,結果因為三觀不合不了了之。
文君畢業(yè)的那年,趕上國內擴招海龜老師,給的待遇不錯。文君的父母一直想讓她回國發(fā)展,離家近,以后互相有照應。所以文君就回來了。
文君選擇回來有他的原因嗎?可能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四年多過去了,他現(xiàn)在應該已經升到經理成了外灘成功人士了吧?他還記得之前那份感情嗎?文君約了茜茜,繞了半天彎子想從她那打聽點消息。茜茜半開著玩笑,“當時勸你不要出國,我就沒見過異地戀有開花結果的。現(xiàn)在后悔了?他現(xiàn)在的確混的不錯,不過聽說已經有了準備結婚的女朋友。但是這年頭,結了婚還能離呢。你要是想出手,我一定給你當隊友。”文君推了一把茜茜,“誰要你這個豬隊友。我只是隨便問問。知道他過的好就好。”文君是驕傲的,熱戀時她就想象過這個情景。如果他身邊有了別人,自己一定是笑著祝他們幸福,然后甩甩頭發(fā)走掉。
文君沒有聯(lián)系他,日子一點點過著。她在學校附近的小區(qū)買了房子。房子是老房子,面積也不大。她的積蓄加上父母給的補貼,勉強夠得上個首付。因為買這個房子,文君沒少做父母工作。她父母的意思是,房子是要買,但是也應該先找個對象。最好對方是有房有車的,這樣女兒可以輕松不少。就是自己買,也要一步到位買個大一點的,以后有了孩子也能住的開。可林文君就是相中這八十年代小區(qū)里的老房子,說什么離學校近,上班不用擠地鐵,幸福指數(shù)不知道提高多少呢。再說以后結了婚,這房子在大學門口,出租或轉手不怕沒人要,現(xiàn)在就當是投資了。林文君道理說的頭頭是道,林爸林媽心里雖不贊同,但也不忍心讓女兒一個人供房,只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嫁妝錢幫女兒付了首付。
林文君沒有跟父母說的事實是,她其實根本不打算結婚。既然不想結婚,那么買個自己夠住的安樂窩也就夠了。剛回國的時候,林文君還順著親戚的介紹去相過親。其實像林文君這樣工作穩(wěn)定,宜室宜家的女生,在相親市場上還是很受經濟適用男的歡迎。有過一個附近醫(yī)院的趙醫(yī)生,各方面條件都相當,人長得周正,性格也憨厚。林文君也不是沒有想過和對方組成家庭,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一生。可趙醫(yī)生常常讓她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在暑假的最后幾天,拼命趕著暑假作業(yè)。不愛寫,卻又拗不過想維持自己一貫的好學生形象。她喜歡和趙醫(yī)生一起,吃吃飯,逛逛街。但卻從沒有過想要撲上去,抱抱他親親他的沖動。這是愛情嗎?還是生活本來的樣子?后來一次短途旅游,林文君想早起去山上的寺廟逛逛,趙醫(yī)生覺得反正中午就要趕火車回上海,不如附近找家早茶慢悠悠等到時間。后來倆人沒有去寺廟,擠在車站旁鬧哄哄的早茶店里等火車。林文君心里說不出的悶,很想就那么丟下趙醫(yī)生自己去山上再住一晚。但氣在頭上,就是吵不出來。等回到上海,林文君提了分手,趙醫(yī)生也沒多做挽留。后來過了兩年,眼看林文君已經過了三十,身邊的親戚也知好歹的不再給這個從來不結果的姑娘提親。只有林文君的父母還在心心念念的嘮叨著女兒的終身大事,就差在人民公園掛牌了。
文君不想結婚,可以說和他既有關系又沒關系。他給過她愛情的甜蜜,也讓她體會了甜蜜后的傷痛。如今,愛情不是文君生活的必需品。她喜歡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工作,教書,旅行,聚會。她想要的一切都在三十歲的時候達到了最優(yōu)的平衡點。她不想讓婚姻孩子婆媳關系打破現(xiàn)有的平衡。
但是,畢業(yè)十年同學聚會還是打破了文君努力經營的生活平衡點。
晚飯那天,他來晚了。他笑著解釋說是工作的原因。同學們打趣他說“剛融了B輪投資,就把我們老同學忘了。該罰該罰。”他爽朗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文君差不多有十年沒見他了吧,那次Skype后就再沒見過他。他比之前成熟了不少,是一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的CEO。他和場子內的同學一一打招呼,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文君身上。文君假裝大方的朝他笑笑。
酒過三巡。他來到文君面前,有一秒鐘,文君感覺回到了大學畢業(yè)散伙飯那時候。那時候,他們那么年輕,喝了好多酒第二天也不會頭痛。“最近怎么樣啊?聽說你做了大學教授,以后還要多多指教。”他的問候把文君拉回了現(xiàn)實。“不敢當。以后還要把你這個優(yōu)秀校友請回去演講呢。別到時候不給面子啊。”文君刻意鎮(zhèn)定的和他寒暄著,目光卻克制不住的在他拿酒杯的手上看到了婚戒。
他注意到了文君的眼神,有點尷尬的笑了笑。“咱們的關系,這么寒暄生疏了。不過我是認真的,等我孩子長大出國,一定找你參謀參謀。”文君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后悔不小心,被他看出了心思。“哈哈。這孩子都有了。什么時候結婚的?結婚也不通知前女友,不夠意思啦。”文君故意說的嘻嘻哈哈的,希望掩飾過去。“前年結的婚。好多年沒有你的消息,不敢輕易打擾。”文君見他說的真誠,也收了笑容。“過去的事情了,希望你現(xiàn)在過的好。”說著從容和他碰了下酒杯。
那一晚后來的事情,文君只模模糊糊的記得喝了好多的紅酒,好像賭氣似的。為什么生氣呢?也許是氣他十年前她提分手時,沒有堅持挽留。其實那段時間她博士讀的很不順利,實驗結果做不出,就那么在實驗室里一天天泡著。當時如果是他說一聲讓她回去,文君也許收拾行李就回國了。也許文君是在氣自己的假要強,明明抱著個只想歲月靜好的心活一輩子,結果偏要湊著出國的浪潮當什么女博士。
來同學會以前,文君以為自己是個明白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可是看到他,看到自己本來還有的另一種生活可能,文君有點迷茫。三十多歲迷茫,在文君看來是很可怕的事情。這么想著,文君再沒什么心思在同學會上逗留,找了個借口提前走了。
文君酒量不錯,可是還是喝了太多。在眾人面前,還能勉強撐住。到了外面,就有點招架不住,差點摔倒。幸好后面有人扶了一把。
文君回頭看,是個男生,也穿著西裝。有一剎那,文君甚至覺得是他,如果是他,那該有多好。但是扶助她的人,不是他,是個很臉熟的男生。
“劉老師。您沒事吧。”那男生叫她劉老師,看來是學校的學生了。劉文君愣了一下,酒已經醒了一半。“劉老師,我是XX級的張睿哲。以前上過您的課。”文君再仔細看,的確是幾年前教過的一個學生。文君對他有印象,這個學生課堂表現(xiàn)挺積極的。后來學校要求做校外實習,文君還做過一段他的指導教師。
“對。我記得你。上學的時候很認真,現(xiàn)在畢業(yè)在什么地方工作?”這種時候遇到學生,真是尷尬。
“我現(xiàn)在XX銀行上班。剛和客戶吃完飯,把他們送上車。沒想到在這里遇上老師。”
“對。是啊。真的是好巧。什么時候約上你的同學也回母校看看。我們今天同學聚會。我有事先要回去了。”文君有意想趕快結束這場對話。
“老師您家住哪啊?”
“我住在楊浦。離學校近嗎。”
“我正好順路,送老師回去吧。”
文君本想拒絕的。但剛好來了輛出租,來不及拒絕,就上了車。
車開在燈火輝煌的外灘上,外面的光昏昏暗暗的投在文君的臉上。他和她以前不是也會坐夜班車回學校嗎?她有點想說話,想說說今天晚上,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學生。
“我今天晚上同學聚會遇到前男友了。”文君打破了沉默。
睿哲在酒店大堂里就看出文君情緒不對,又喝了酒,才提出送她回家。文君這時候說話,睿哲知道自己應該靜靜的聽著。
“我們倆以前經常來外灘吹風。坐夜班車回學校。那時候窮學生,都沒什么錢。有次貪玩忘了時間,一路狂奔到車站,一邊跑一邊笑。上了車,還笑的喘不過氣來。”
“咱們學校不是早上跑步打卡嗎。我不愛跑步,他就早上跑兩圈,把我的那份也跑出來。然后來宿舍門口接我,一起去食堂。我最愛一食的小籠包,四年不知吃了多少。他也每天陪我去。吃完早飯,有時候去上課,有時候一起去圖書館。還是學生時候好啊,多單純。”
“這么多年了,他結婚了,有了孩子。我一個人也很好。我只是喝多了酒,突然想起了過去。”文君默默念叨著,鼻子酸酸的。睿哲是個好聽眾,他什么都沒說,只是輕輕握著文君的手。文君沒有拒絕,她本該拒絕的。她是他的老師。但是被溫暖的手握住的感覺,文君很貪念。
車到家的時候,文君的酒已經醒了大半。想就此謝謝睿哲,沒想到他已經跟司機結了賬,走下車來。“晚上路黑,我把您送到樓上。”文君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可既然到了家門口,就不好不請他到家里坐一坐。
“喝點什么么?有紅酒,啤酒,茶。果汁,牛奶也是有的。”
“牛奶。”睿哲一副認真的樣子。
文君噗嗤笑了,感覺對方是個還在長身體的孩子,睡前要喝一杯牛奶。
“我是開玩笑的。來罐啤酒吧。”睿哲看把文君逗笑了,自己也樂樂。
文君給睿哲一罐啤酒,自己倒了杯紅酒。
“說說你畢業(yè)這些年做了些什么吧。”文君有意避開在車上挑起的話題,她知道自己失禮了,不應該向自己的學生說那些。
“畢業(yè)這幾年在銀行上班。我爸爸也在這家銀行上班,他在我家里那邊的分行,是個小領導。本來他想讓我回家那邊,有照應。可我不干,偏要留在上海,離家人遠點。”
“為什么要離家人遠?”
“和父母近了,他們老管著我。不聽不孝順,聽了又覺得一輩子做他們翅膀下的小雞,沒出息。”
文君笑了,想想自己人生重大的選擇,就業(yè)啊,戀愛啊,還真是在聽話和不孝順之間走鋼絲。
“平時除了上班都喜歡干什么?”文君喝了一口酒,另起了個話題。
“恩。也沒什么。打掃房間,健身,天氣好的時候去壓馬路。”
“壓馬路?”
“對。以前不是有個暴走上海的活動挺火的嗎?我去了兩次,發(fā)現(xiàn)好多以前不知道的小巷子。現(xiàn)在他們活動組織的少了,走的也都是以前的路,我就自己做攻略,自己走。”
“我知道那個活動,大學的時候和男朋友也去過。”一不小心,前男友又滑出了嘴。“我剛來上海的時候,只知道個外灘。人多又擠,滿眼睛商場名牌,一個都買不起。后來有次活動,去了片楊浦區(qū)廢棄的老工廠。我們騙保安,是同濟建筑系的學生,老師的作業(yè)要求考察上海老工廠。求他放我們進去瞧瞧。沒想到那個保安之前在同濟做保安,馬上同意了,還陪我們走了一段。說最喜歡二食堂的大排。我們怕露餡,只得恩恩附和著。”她講到這里,已經樂不可支。其實那次活動只有她和前男友兩個人去的。和同濟保安的小插曲,他們后來一起笑了好久。
她笑著抿了口酒,又繼續(xù)說“后來我們和保安分開,進了一個車間,應該是一個毛線廠吧,地上還零零落落的散著毛線球,好像是昨天才搬走的樣子。我們爬到頂樓,倆人都驚呆了,一條黃浦江就在眼前。遠處是外灘的高樓大廈,日落余暉散在上面,富麗堂皇的。近處鱗次櫛比的躺著半新不舊的舊廠房,真的好像一眼看透了歷史滄桑。我是從那時候喜歡上海的。”她津津有味的回憶著,沒有注意到自己講的時候用的是我們“倆人”。睿哲聽見了,也只當是沒聽到。
睿哲和文君聊他們的畢業(yè)旅行,冒的險,出的丑,聊得忘了時間。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兩點多。文君怕外面不好打車,提議讓睿哲在客房里將就一晚。客房平時沒有人住,只是文君爸媽來的時候用用。睿哲爽快的答應了。
文君躺下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想著今晚遇到他的情景,身后突然有人抱住她。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夢里是他。文君摩挲著這手臂,真實的好像不在夢里。文君也不轉身,只是緊緊攬著這手臂,強迫自己沉沉睡去。
清晨,文君看著身邊的睿哲,有點迷糊。自己昨天遇到前男友,喝多了,講了很多話,還和以前的學生睡在一張床上。這都哪跟哪的事啊。文君越想越亂,趕緊翻身起了床。淋浴的時候,文君突然想,還是趁這個周末回老家呆一趟,順便看看父母。這里的情況,回來再說。總比等他起來,倆人尷尬的杵在那兒好。
文君簡單的收拾了下行李,這期間睿哲在床上睡得很熟。還是年輕人啊,在別人的床上也能睡的那么沉。文君臨出門的時候,想了想,還是給他留了個便條。“我今天有事,要回趟父母家。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走的時候門帶上就好。”文君猶豫了下,要不要加上回來聯(lián)系。想了想,還是沒有寫。關上門走了。
文君想在高鐵上補個覺。但是閉上眼睛,就是昨晚的事情。上一次這樣開心的聊天還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吧。上海,遠方,未知,冒險,這些青春的字眼文君現(xiàn)在想想就要臉紅,昨晚卻和睿哲聊得興頭。文君左思右想,還是給睿哲發(fā)了短信“昨晚聊得很開心。回頭聯(lián)系。”等了好久,那邊回復“回頭聯(lián)系。”
自己還會聯(lián)系睿哲嗎?他像一陣雨,闖入自己的生活,敲出久違的漣漪。這樣的心動,文君已經陌生了。只是這雨來的不是時候,文君有點怕,自己努力維持的平衡,就這樣被打破了嗎?文君整個周末都反反復復的思忖著。但是睿哲那邊始終沒有動靜。
周日晚上,文君回到自己的家中。門口擺著一雙拖鞋,拖鞋的鞋跟沖外面擺著,應該是想讓進門的人登進去方便。文君的心里微微一動,好細心的男生。家里被簡單的收拾了,那天晚上喝酒的杯子也洗好規(guī)規(guī)整整的擺在櫥柜里。文君找了找,想看看睿哲有沒有給自己留紙條,卻連自己那天寫的也找不見了。
題外話:去年斷斷續(xù)續(xù)寫了一些這個故事的片段。是想寫一個三十多歲的女生,有過幾次愛情,最后還是一個人生活的故事。后來挖了兩次坑,也沒有填上。最近在琢磨怎么寫小說,又把這個坑找出來。暫時寫好了上篇。下篇是關于睿哲和文君故事的后續(xù),已經想好了梗概,具體的細節(jié)還在琢磨。爭取早日把坑填上,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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