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區的苦命人

羅爾市的碼頭區,這里是除了紫羅蘭街之外羅爾市最熱鬧的地方,唯一不同之處在于紫羅蘭街來往的不是貴族的馬車就是市政官員的汽車,而碼頭區來往的都是賣力氣的苦命人。

帕拉丁看著眼前肩上扛大麻袋來去如流的搬運工們。來到羅爾市已經三個月的他,在當掉身上的絲綢衣服之后,決定來到碼頭成為這群苦哈哈中的一員。

在鼓足勇氣之后,帕拉丁走到監工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什么事?”大監工芬里爾轉過身看向身邊這個白凈文弱的男子。

“那個你好,我想在這里工作。”帕拉丁紅著臉說道。

“你個大男人,怎么說話還臉紅呀?”芬里爾邊說邊伸手在帕拉丁的胳膊肌肉上捏了捏。

帕拉丁努力忍受著那只粗糙如鉗的大手檢查時帶來的疼痛。

“算了吧,你吃不消的。”芬里爾松開他的胳膊后隨口說道,然后朝他擺了擺手就轉過身去了。

“你留下我吧,什么苦我都能吃的。”帕拉丁急忙道。

芬里爾有些煩,瞥了眼帕拉丁,見他一臉的渴求,心久違地軟了下來,拿起旁邊的一件黑臟油亮的工衣丟給帕拉丁說道:“那你試試吧,我們這是計件的,一麻袋一米勒,干得多掙得多,當日結賬,行嗎?”

帕拉丁忍受著心中傳來的惡心感將那件工衣穿在身上,然后排到搬運大軍的隊伍中。

隊伍前進得很快,沒一會兒就輪到了帕拉丁。

船上的工人見到來人是個新面孔于是問道:“要幾袋?”

帕拉丁一時沒反應,傻愣愣站著,后面的工人立即出言道:“前面的,人家問你搬幾袋貨呢。”

帕拉丁這才醒悟連忙道:“兩袋。”

“你太瘦了,我看搬一袋子都夠嗆。”船上那人輕視地說道,然后從船上搬來兩袋貨物放在帕拉丁肩上。

“哎呦。”龐大的重量壓在帕拉丁肩上直接讓他半跪下去。

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碼頭上的工人們發出放肆的大笑,在這不會有人同情弱者,這里都是弱者,而弱者從不同情弱者。

“我就說你不行吧,豆芽丁,還是回家找媽媽吧。”船上的搬貨工人嘲笑道,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帕拉丁整張臉已經因大量充血而變得赤紅透血,額頭青筋暴起如龍,兩眼凸起若鈴。

“啊。”歇斯底里地吼聲自他喉嚨中摩擦出來,憑借著這股氣勁他竟硬生生站了起來。

在眾人調笑的注視中,帕拉丁慢慢移向了碼頭邊的倉庫。

太陽伏在西山發出的最后光熱,碼頭大監工芬里爾拿起掛在胸口上的銅哨用力地吹了起來,滴滴的聲音傳遍碼頭,三長一短,循環三次。

在聽到銅哨聲后,分布在碼頭各處的小監工們立即大聲喊道:“收工,結賬了。”

幾近虛脫的帕拉丁拖著疲憊的身體隨著隊伍來到會計處拿到了他今天的工錢,一百零二麻袋貨物,得到了10蘇爾2米勒,夠買三塊黑面包的錢。

晚上,帕拉丁從當掉衣褲換來的5000蘇爾中分出200交給大監工芬里爾從他那里得到一間格子鋪一月使用權。

這所謂的格子鋪是倉庫主人從倉庫中劃出來的一片空位,再請來工廠打造了三排三層的鐵質方架,鋪上一層稻草和破布編織的墊子。每月200蘇爾或者每日15蘇爾的價格,供給在這里的搬運工,船工以及水手等雜七雜八的人。

帕拉丁分到的是最上層的格子鋪,他小心翼翼踩著簡易的踏板爬到三層鉆到格子鋪里,狹小的空間只夠帕拉丁翻個身。

睡了沒一會兒,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蘇里爾告訴他格子鋪不需要被子了,格子鋪中彌漫著渾濁悶熱的空氣快把他蒸熟了。

這一夜,帕拉丁花了好長時間才在工人們此起彼伏的“雷聲”中睡過去。以至于第二天他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這一天,忙活一天的帕拉丁掙到了15芬爾6米勒,雖然依舊被其他工人嘲笑成豆芽菜,不過帕拉丁心里依舊很開心,因為他至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光。

一月以后,大監工蘇里爾坐在一箱從埃倫王朝運來的高級雪茄原料上,用手從箱子縫隙處摳出一團雪茄碎屑,然后裹上一層白紙這樣就成一支簡單的香煙,碼頭上的人管這種煙叫做“紙包金”

“給我來一根唄。”正巧路過的帕拉丁說道。

蘇里爾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個煙圈說道:“你先把貨卸了。”

“就你嘴里那根,直接放我嘴里就行。”蘇里爾笑道。

“哎呀,你先去,你先去,我有事情跟你商量。”蘇里爾舉著手里的煙不停揮動催促他。

帕拉丁卸掉身上的三個大麻袋,脫下工衣搭在肩上走到蘇里爾身邊說道:“頭兒,什么事你說。”

蘇里爾將一根剛剛制好紙包金塞到帕拉丁嘴里,然后給他點上,等到帕拉丁吐出一口煙圈后才搭在他肩上說道:“我說銀豆芽,你以后就別干搬運了,給我當助手,一個月1200蘇爾,再包你一頓午飯怎么樣。”

蘇里爾之所以對這個新來者如此關心,并不是被他吃苦耐勞的精神感動,而是帕拉丁在三天前貨船主人商討搬運貨物價格時幫了大忙,讓搬運工的單價漲了0.5米勒,這使得蘇里爾可以得到更多的抽成,搬運工們也因此受惠工資從1米勒漲到了1.3米勒,這使得帕拉丁的外號從豆芽菜變成了銀豆芽,可喜可賀。

帕拉丁略微想了想就答應蘇里爾的條件,從此帕拉丁就成了蘇里爾的副手。

今天,帕拉丁在凌晨三點就起床了,鉆出格子鋪,他獨自一人出了倉庫從蘇里爾分給他的儲物柜中拿出一盒劣質的牙粉,卻沒見自己那只炸毛的牙刷,于是他在其中翻找了一番才發現了那支牙刷的柄,用力一扯牙刷是出來了,可隨著牙刷出來的還有一枚充滿異域風格的銅鏡。

帕拉丁連忙將銅鏡塞回最里面,環顧一圈確保無人發現之后才將柜子鎖好。

他拿著牙具來到碼頭邊緣,蹲下,伸出手從河水中舀起一捧水喂進嘴里漱口吐出,再用牙刷蘸點牙粉放進嘴里刷了起來。

洗漱完畢,帕拉丁又換上自己新買的亞麻色長衫和黑色長褲,精神百倍向著那艘剛剛靠岸的貨船行去。

登上甲板時間也才三點半,不過蘇里爾與他的手下已經在和貨主交涉了。

“2米勒每袋,這是新規矩。”蘇里爾強硬道。

身穿白色外衣,頭戴扁禮帽的貨主人拄著文明杖搖了搖頭道:“我無法接受這個價格,我的貨物是來自梅莉的茶葉,它們很輕。”

“先生,這不是貨物輕重的問題,這是多少的問題,你的貨物雖然很輕但是體積卻很大,我們的工人每次只能搬運一袋,而正常情況下相同重量的貨物我們的工人可以搬運兩袋。”帕拉丁插入雙方的談話。

“你是誰?”貨主人問道。

蘇里爾立即拍了拍帕拉丁的肩膀對貨主說道:“嘿嘿,這是我的全權代表,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倆談就好了。”說完他便與手下退到一邊當觀眾去了。

貨主人撫了撫自己的禮帽轉身面向帕拉丁繼續說道:“可是你們的搬運起來會更輕松不是嗎?我可出到1.6米勒作為補償。”

“先生雖然說搬運一次會很輕松,但是搬運相同重量的貨物工人們卻要跑上兩次這很不劃算,因此我們的報價是1.85米勒。”帕拉丁道。

“這太昂貴了,我會虧本的,我要換人你們走吧。”貨主嚴肅道。

帕拉丁微微一笑說道:“先生你不可能在碼頭再找到比我們黑刀服務更好的搬運公司,我們人多,效率高,能夠讓您的貨物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倉庫,這樣就能支付更少的駁船費,您找我們難道不是看重的這一點?”

貨主哈哈笑了起來同時伸出右手說道:“小伙子,我相信你不會永遠待在這里的,1.85米勒成交。”

“謝謝你的慷慨,先生。”帕拉丁也伸出右手與他相握。

雙方簽署完合同下了貨船,蘇里爾興奮道:“銀豆芽,不,我應該叫你帕拉丁才對,帕拉丁你真是神賜予我們黑刀的禮物。”

“大監工你還是叫我銀豆芽吧,我喜歡這個名字。”帕拉丁說著將手中的那張合同交給蘇里爾。

蘇里爾拿著合同看了又看,他第一次覺得那張羊皮紙上的蚯蚓爬是那么生動。

“大監工你能跟我來一下嗎?”帕拉丁說道。

“沒問題。”蘇里爾將羊皮紙合同卷好交給自己的手下,便跟著他來到倉庫的格子鋪。

此時,工人們也開始三三兩兩地起床了,見到帕拉丁和蘇里爾兩人紛紛問好。

帕拉丁爬上第三層從里面找出幾張黃草紙交給蘇里爾并說道:“大監工這是我根據咱們碼頭貨物種類整理出來的報價底價,過幾天我還會整理一份各種貨物的特點交給你,作為以后與人講價的憑據。”

蘇里爾拿著那幾張黃紙為難說道:“銀豆芽,這東西好是好,但是你知道的,我們不認識字呀。”

“你可以交給會計肖莉。”

“她也就只學了幾天算數,認不得多少單詞的。”蘇里爾唉聲道。

“你讓她跟著我,我教她,現在我也挺空閑的。”帕拉丁說道。

蘇里爾將那些黃紙收了起來說道:“好吧,我想知道你還能在碼頭待多久。”

帕拉丁說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你是被仇人追殺?還是重罪逃犯?我可以保證你只要不出碼頭區,就沒人敢從這里帶走你。”蘇里爾拍著胸脯道。

帕拉丁苦笑著搖了搖頭:“大監工,追殺我的東西,人類對抗不了。”

見他如此堅決蘇里爾也不好再勸下去,只當是人各有志,撂下一句:“走的時候說一聲,我給你結賬。”然后便離開了。

接來下的日子里,帕拉丁每每到了談生意的時候,身后都會跟著一位紅發小姑娘,她一會兒看看貨主人,一會兒又偷偷瞄一眼自在從容交談的帕拉丁,然后就低頭笑笑,憨憨的。

與貨主成交之后,帕拉丁就會在倉庫的會計室教她文法以及商談技巧,這時候的肖莉總是聽得無比認真。

沒過多久,她就將帕拉丁制作的碼頭商談準則學得八九不離十,并且還在帕拉丁的陪伴之下獨自談成了幾次。

今天肖莉照常從自己租住的小房間醒來,準備洗漱打扮去碼頭上班。

“喵。”一聲輕柔的貓叫打斷了她穿鞋子的動作。

她抬頭望去,一只黑貓正蹲坐在書桌上安靜地望著她。

肖莉好奇地走過去,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昨天晚上忘記關窗戶了。

“你是從這里進來的嗎?”肖莉問道。

黑貓起身來到肖莉身邊蹭來蹭去發出喵喵地叫聲。

“你是餓了嗎?我去給拿吃的。”肖莉說著就朝廚房走去。

碼頭區,獨自與貨主簽完合同的帕拉丁找到蘇里爾問道:“肖莉來了嗎?”

“沒有。”蘇里爾搖搖頭。

“這是誰?”帕拉丁突然發現蘇里爾身邊站著一個又黑又瘦的孩子。

“哦,這是巴里黑石街鐵錘幫的小跑腿,對了小巴里你來的時候看見肖莉了嗎?”蘇里爾問道。

小巴里搖了搖頭說道:“蘇里爾大人,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蘇里爾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們干的。”

“那我就要去警局了。”

“你去吧。”

等到巴里走遠了,帕拉丁才問道:“出什么事了?”

蘇里爾拿出一根紙包金遞給帕拉丁然后說道:“黑石街那邊出了命案,鐵錘幫派他來問是不是我們黑刀干的。”

“是我們嗎?”帕拉丁抽著煙問道。

蘇里爾皺眉說道:“做得太殘忍了,黑刀不會這么干。”

“怎么回事,詳細說說。”蘇里爾急忙問道。

“聽巴里說,整個身子都被剖開了,內臟腸子撒了一地。”蘇里爾說道。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帕拉丁臉色迅速蒼白,發了瘋似的朝倉庫跑去。

不明所以的蘇里爾跟著他進了倉庫看見帕拉丁正在打包自己的東西。

“你是要走了?殺人的就是你那個仇家。”蘇里爾問道。

“沒錯。”帕拉丁答道,手上一刻也不停歇。

“你等等。”蘇里爾說完轉身出去。

就在帕拉丁收拾完畢準備離開的時候,蘇里爾從外面進來將一疊錢塞進他手里說道:“這些錢你拿著,算是你教肖莉的學費。”

帕拉丁想要推辭不過見蘇里爾一臉不容置疑,只好收下錢對他說道:“多謝。”

“快走吧,祝你好運。”蘇里爾拍了拍帕拉丁的肩膀。

帕拉丁背著行囊急匆匆朝停靠在碼頭的客船走去,可他剛出了倉庫沒走幾步就遇到了肖莉。

“帕拉丁哥哥,你要去哪?”肖莉問道。

“我要離開了,你要好好地工作知道嗎?以后去考大學,不要埋沒了自己。”帕拉丁以交代的口吻說道。

“你別走好嗎?帕拉丁哥哥,我還···”肖莉臉紅若火,聲音越說越弱。

“你身上的香味從哪里來的?”帕拉丁突然問道。

肖莉連忙在自己身上聞了聞發現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然后說道:“可能是貓身上,我今天醒來發現從窗戶進來一只黑貓。”

“你確定是黑色的貓?”

肖莉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帕拉丁臉色大變拉住肖莉就向客船走去。

“帕拉丁哥哥,你要帶我去哪?”

“跟我走,離開這里。”

“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先讓我回家收拾一下行嗎?”肖莉紅著臉說道。

“不能回去。”

“為什么?”

“那只黑貓是魔鬼,它會殺了你的。”

“真的嗎?”肖莉問道。

帕拉丁停下來看著她的眼睛很正地的說道:“肖莉你相信我嗎?”

“我信。”她低聲答道。

“好,那你就什么也別問,跟我走好嗎?”帕拉丁認真說道。

“嗯。”肖莉看著帕拉丁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回答道。

帕拉丁拉著肖莉到了售票處買了兩張船票,便去檢票處檢票上船。

可是當他們走到離客船還有一段距離時,一只大黑貓正蹲坐在廊道上歪著頭看著二人,低頭行走的帕拉丁正好與它眼神對上,一股難以忘懷的寒意從他的心中升起,帕拉丁永遠無法忘懷那個自己全家被屠殺,鮮血沾滿地板的晚上。

他立即拉著肖莉轉身逃出了檢票口,可是那只黑貓更快,它迅速跑到帕拉丁前面攔住去路。

“你原來不是挺喜歡我的嗎?怎么現在卻急著逃呀,真是個喜新厭舊的家伙。”那只黑貓嘴里竟然發出一個女子的聲音。

周圍的客人發現黑貓居然會說話,全都嚇跑了。

帕拉丁從懷里拿出那面四神鏡,然后將肖莉擋在身后威脅道:“你要是敢過來,我就跟你拼了。”

那只黑貓瞳孔一縮,顯然對那面銅鏡很忌憚繼續口吐人言道:“我們做個交易怎么樣?你把銅鏡交給我,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畜生。”帕拉丁罵道。

“那這樣怎么樣,我放走那姑娘,而你要跟我去一個沒人地方。”黑貓說道。

“好。”帕拉丁道。

“我不,帕拉丁哥哥。”肖莉抓住他的手哀求道。

帕拉丁偏過頭在肖莉耳邊說道:“你快回去找蘇里爾,讓他帶人去廢墟區救我,知道不?”

見肖莉不動,帕拉丁催促道:“快去,你留在這里只會妨礙我。”

“好。”肖莉這才流著眼淚跑向倉庫區。

而帕拉丁則帶著那只黑貓向著廢墟區走去。

倉庫區,蘇里爾正在與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談話。

肖莉跑過去抓住蘇里爾的手,哀求道:“蘇里爾叔叔,快去救救帕拉丁。”

“帕拉丁?你不是你們這里沒有這個人嗎?”那黑衣男子問道。

“出什么事了?”蘇里爾道。

“帕拉丁哥哥被一只會說話的黑貓帶去了廢墟區,你們快去救他。”肖莉急切說道。

“好,我馬上叫人。”蘇里爾拿起胸口的銅哨就要吹響,卻被那黑衣男子攔住,他說道:“你們不要去,那只怪物不是你們能對付的。”

說完,那男人就縱身一躍跳上了倉庫的房頂,接著有幾個跳躍就消失了。

蘇里爾與肖莉都被那男子驚人的彈跳力嚇了一跳,肖莉問道:“蘇里爾叔叔那個人是誰呀?”

蘇里爾收回目光對肖莉說道:“他說自己叫艾爾西,是帕拉丁家族的堂哥,來這里是為了將他帶回去。不過多半是假的,于是我就一直跟他打馬虎眼,結果你就來了。”

“他會傷害帕拉丁哥哥嗎?”肖莉又問道。

蘇里爾道:“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來追殺帕拉丁的,不過現在看來,他有可能是來找你口中那只黑貓的。”

“蘇里爾叔叔,我們也去幫忙吧。”肖莉道,表情十分急切。

蘇里爾的眉頭又緊了幾分,老實說他很害怕,可是看見一臉苦相的肖莉又于心不忍,躊躇一番后,他才拿起了胸口的銅哨,一時間兩短三長的滴滴聲響徹整個碼頭區。

另一邊的廢墟區,帕拉丁雙手用力捏在銅鏡邊緣鋒利的突刺上,殷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整個鏡面,帕拉丁念道:“龜蛇相,現。”

那枚銅鏡立馬發出赤紅的光芒隨后,鏡子化成青銅色液體將帕拉丁整個包裹與他融合。

最終帕拉丁變成了一只長著蛇尾,全身披甲,長著硬喙的怪物。

不遠處那只黑貓在帕拉丁變形的同時,身體也膨脹了十幾倍化成一只兩丈高的怪貓。

它優雅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說道:“讓我看看要怎么扒開你的烏龜殼。”

帕拉丁則不多廢話,身后那只紫色的毒蟒蛇咆哮著撲向黑貓的脖子。

那黑貓則一個靈巧閃身躲過攻擊,五根利爪如刀斬在巨蟒脖子上,瞬間就將它切成幾段,可還沒等她高興,毒蛇身上的猛毒就在貓爪子溶解出森森白骨來。

“哈哈,你的同伴沒有提醒過你嗎?哦,我想起來了他已經死了。”帕拉丁見狀嘲笑道。同時那只蛇尾重新生長出蛇頭對著黑貓脖子就是一咬。

那黑貓側身一躍躲過,然后身體在空中迅速虛化消失。

下一刻,黑貓出現在帕拉丁身側,伸爪便抓在龜甲上挖出五道深深的爪痕。

帕拉丁也反應過來,抬手就是一拳向黑貓的眼睛打去,可是黑貓反應更快瞬息間就又消失了。

隨后行動緩慢地帕拉丁被黑貓連連得手擊中要害,一身厚實的甲皮被爪得七零八落。

見狀那只蟒蛇尾立即回援,用自己的身體將帕拉丁圍了起來。

黑貓見再無機會也從虛空中出來停在遠處戒備地看著他。

蛇身之中帕拉丁吐出幾大口黑色的鮮血,心中狂野的獸性快要無法壓制了。這是那面銅鏡的副作用,使用越久獸性越強,最終變成徹頭徹尾的怪物。

見到黑貓停住不再攻擊,帕拉丁心道不好,于是再次誦念道:“神虎相,現。”

蟒蛇立即崩解重新與帕拉丁融化變形成為一只肌肉虬結如龍,五指利爪若鋼的黑色虎人。

帕拉丁發出一聲充滿獸性的咆哮,雙眼赤紅。

黑貓同時虛化消失,接著出現在帕拉丁身邊一爪子抓起,刀爪竟然穿透了帕拉丁的身體。

“糟糕是殘影。”黑貓心中暗嘆不好。下一刻她腦袋就被一只虎爪拍飛出去撞在一堵殘墻上,瓦石迸濺紛飛一片。

帕拉丁趁著追擊,化出殘像出現在黑貓的落點處,雙拳如風砸進去。

拳風吹開塵土,出現在他眼前的只有一片碎磚頭,就在他心道不好之際,一只黑色貓爪從他的腹部鉆了出來。

“噗。”鮮血瀑布似的從帕拉丁嘴里漏出來。

他的身后腦袋被打爛半邊的黑貓,化出張女子的臉湊到帕拉丁耳邊輕聲道:“看來還是我技高一籌呢,你打爛了我的臉,一會兒我也要去扒下那個小姑娘的臉,當作對你的答謝,你說好不好。”說完她就猖狂地大笑起來。

“嘭”。就在此時,一枚銀色的子彈劃破長空打在女子的貓爪上直接將其炸斷。

“嘭,嘭。”又是兩枚子彈朝貓女飛來。她只得閃身躲過,退到一堆碎磚后面。

來人正是那穿黑色長風衣的男子,他走到帕拉丁身邊問道:“要我幫你把這東西拔出來嗎?”

帕拉丁以手扶著墻回答道:“那樣我死得更快,還有,你是誰?”

“我叫艾爾西,是專門來找那只黑貓的。”男子微笑著說道。

帕拉丁吐出幾口血痰說道:“你是獵魔者?”

黑衣男子想了想說道:“我算是編外人員。”

“你要小心,她很厲害。”帕拉丁艱難地說道。

“知道了。”叫艾爾西男子簡潔回道。

說完男子就朝著黑貓追了過去,手中轉輪手槍輪盤連續轉動打出幾發銀色子彈。

黑貓連忙將探出的腦袋縮回磚石堆后面,“砰砰砰”的炸裂聲不斷從她身后響起。

一段時間后,槍聲突然停了,就在她準備起身探查之際,一道宛若死神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怪物,你已經強弩之末了,為什么還不逃呢?”隨后冰冷的槍口頂在了她的天靈蓋上。

“嘭。”巨大的槍響傳遍整座廢墟,巨大的血花灑滿石堆。

被濺了一身鮮血的男子伸手在臉上擦了擦將銀色的轉輪手槍收好,然后回到簸箕一樣靠在殘墻上的帕拉丁處,蹲下身說道:“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帕拉丁已經恢復成了人的模樣,那只貓爪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被他從身體里拔了出來丟到一邊去了。

他拿起那枚銅鏡說道:“這枚銅鏡是我們家族的祖傳寶物,你幫我報了仇就送給你了,不過它力量強大的同時,負面效果也不小,你要小心使用。”

黑衣男子接過銅鏡放入懷里說道:“我知道了。”

“還有你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帕拉丁問道。

艾爾西道:“都快死還問這些干嘛?”

“其實我們家族的祖先就是一位獵魔者,我從小就喜歡讀祖先留下的筆記,偶然之下發現了紙張夾層里的一份密信從而得到了祖先的遺物,就是那面銅鏡,一開始我很高興以為能以此振興敗落的家族,可是直到有一天兩只大黑貓闖進我家,它們殺光了我家族中所有人,只有我借助銅鏡的力量逃了出來,艾爾西你能告訴我你們的世界嗎?我曾那么向往的世界。”帕拉丁眼中帶在懇切。

艾爾西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邊的世界充滿了邪惡與祭祀,就拿那只怪物來說吧,他們來自于一個信仰“貓”的邪教,到處收集人類的五臟進行獻祭,而你口中的獵魔者就是專門對抗他們的存在,每一位都值得尊重。”

“你說的太簡單了,而且說得好小聲,我都沒聽清楚。”帕拉丁無力地說道。

艾爾西笑道:“如果你還有多余的時間,我不建議跟你詳談,你還是交代后事吧。”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了,是天黑了嗎?我怎么看不見了,我快沒時間了,艾爾西,你聽著,回去之后跟肖莉說,帕拉丁就是我已經走了,我一點也不喜歡她,讓她不要自作多情,還有要告訴她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或者去職業學院,這樣才能擺脫命運,你聽見了嗎?你在聽嗎?你一定要····”帕拉丁說著手就跌了下去落在地上,氣絕了。

艾爾西輕嘆一聲將他的眼睛合上,然后轉身在后面說道:“小姑娘,你聽見了嗎?人家不喜歡你,讓你好好考大學。”

男子身后的哭成淚人的肖莉沖上來一把將男子推開,撲進帕拉丁懷里痛哭起來。

艾爾西站起身對蘇里爾說道:“大叔,你們最好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蘇里爾急忙點頭應是,然后問道:“你接下來要去哪?”

艾爾西誦詩般說道:“受詛咒的冤魂啊,苦難的生靈啊,邪惡的囈語啊,污穢的存在啊,利劍來了。”然后就化成一道黑影消失了。

留下一臉疑惑的蘇里爾,留在原地。

肖莉在蘇里爾等人的幫助下,將帕拉丁的尸體收斂安葬。

三個月以后,碼頭區再次恢復了平靜,蘇里爾依舊在從箱子摳煙葉做成紙包金,工人們依舊在熱火朝天地干活。只有貨船上談生意的人換成了素黑打扮沉穩內斂的肖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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