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那天的夕陽真是美得不像話。
這么多年了,雖然我盡量的逃離過去的圈子,盡量的去避免有些交集,但畢竟是高中同學,而且我們那個小鎮太小了,小到周圍的基本上都是互相認識的人,可是即使這樣,我們還是彼此都不能放下過往。
高敏是我的高中同學,女生能成為朋友很簡單,笑點相同,尿點相同,高一入學很快我們就有了一個自己的小圈子,一眾五個人,也就是體育課一塊兒扎堆,下午一塊兒吃飯,但是忙碌的連周末的沒有的生活也不能期望有更多的活動。
從高二開始,分文理科之后,只有我們兩個一個班,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我們兩個一塊兒了,她是公認的大美女,略顯豐腴卻不是胖,皮膚細膩,媚眼輪廓甚至有著異域風情。心思敏感,脾氣倔強。
高中時期,同桌前后桌是戀愛高發期,而劉宇就是我的后座,但是那時的他有女朋友,沒多久分手了,我問過他“為什么”
他說“因為沒有愛,曾經的那個女生十分照顧他”
我說“哦”
那時的我還固執的認定自己喜歡高一時候的那個男生,但是好像自己都不明白到底什么是喜歡,是日記本里寫滿的滿滿的瓊瑤式語錄,還是那個夢見自己無能為力卻只有他會停下來的美夢,是那個大家天天開的玩笑,還是在窗戶上看著的那個他離開的身影,青春里的文藝少女總是有那么點多愁善感,而我更是膽怯而懦弱的。
昨天看《東邪西毒》,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拒絕別人。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也曾那么固執的想要分個勝負,也認為那句話很重要,也覺得有些話說出來就是一生一世,但是確實說不說也沒有什么分別,有些事是會變得。
那個時候,班里關于我們傳的沸沸揚揚,晚自習十分鐘我新同桌主動離開,因為他會來,有時甚至什么都不說,只是默默的在桌子上趴著;晚間吃飯時間,抄黑板上的東西時,就那樣雜七雜八的閑聊;偶爾的早上我會為了學習不去吃飯,而他去吃飯會給我買不去吃飯別人也會給我捎,時間不緊不慢,距離不近不遠,青春時倔強的總會想要八卦,而我總是會使勁撮合他和高敏。
有一天,晚自習,他穿越人潮(因為我們座位距離特別遠)給我寫了個紙條,“我和她表白了”
當時我不知道那時自己的心情,“是嗎?挺好的,不過別往過來傳了,影響全班同學沒法兒學習”
以后的日子,一如往常,有一天我從外邊洗手回來,他說“她答應我了”,我說“挺好的啊”,之后我盡量的和她來往,我從外邊回來,有次他故意攔住我,和我打鬧,我很生氣沒有理他直接進去了,但是大部分時候我都沒辦法拒絕,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殘存的是真的喜歡,還是坦率到覺得真的無所謂,用現在的話,我覺得當時的自己某種程度上就是“綠茶婊”。
同桌和我說“你和高敏怎么了,我和她剛在外邊說到你,她怎么好像很生氣” , 我說“不知道啊” ?,她約我說下午吃飯時間來操場上談談,我去了,他們兩個都在呢,那天她歇斯底里的罵,仿佛我和他是奸夫淫婦,做了天理不容的事兒,哭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樣子,我覺得自己一直是一個懦弱的人,怔在了那里,說不出任何的話,他抱著她說“別鬧了”,然后把她拉到了一旁,那天晚上很快回去,他們兩都請假了,走的時候,他對我說“對不起”,
我沒有回家,在桌子上趴著哭了一個晚上,別人問我也沒有回答,媽媽陪著姑姑家剛出生的孩子去省城看病了,奶奶住在家里,放學后我自己和每天一起回家的好朋友哭了好久,回家奶奶說“怎么了,這么晚不回來,出去看了你好幾次”,我勉強的笑了笑“沒事,放學晚了”
那天的天氣很冷,北方有暖氣,所以寒夜四季如春,我出來時穿了淺藍色的薄外套,所以她說完離開,我蹲在地上不停的打哆嗦,我也分不清是心冷還是真的冷,可能真的是天氣很冷吧。
我給男生寫了信,說“你們兩都在一起了,她也是個好姑娘,我們兩以后就做陌生人?!?現在想來,自己真違心,我一點兒也沒覺得她是個好姑娘,雖然自己也不一定好到哪兒去)
原以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但是沒想到簡直沒有辦法安生,三天兩頭會寫信罵我兩句,最后忍無可忍我狠狠地回了份信,那份信的細節自己已經記不太清楚了,總之好像挺小說的,有點葉良辰的味兒。班主任發現了他們,找他們談話,但我發誓這事絕不是我告密的,小說看多了,有那么點正義很不屑于干那樣的事兒,但是她開始吹胡子瞪眼睛了,每次他們感情有了問題,明著是對他發脾氣,可是都看出來,她是對我不滿,仿佛我是那個罪魁禍首,上樓梯在我后邊會故意推我,后來我們有次選座位,我先進來選的,坐在了前邊,后來劉雨進來了,被另一個男生拉著做到了我后邊的那個人的旁邊,我們是三人同桌,她又開始各種鬧脾氣。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怎么那么能忍,內心里或許有點苦情情結,總是想把自己扮演成一個高風亮節的大度之人,但是確實只有自己知道心里多苦,所以到現在想起還是會覺得放不下,有些事不想再提,有些人不想再見,當我離開了那個朋友圈子,我開始抽離過去的生活,我對有些事開始心生恐懼,夸張點說,我想過殺了她,但是我不敢。
大學之后,我離開了,去了另一個城市,他為了她留在了省城,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或許幸福,或許分開,我都覺得有點疲憊。
也許我是愛他的,在離開之后,才發現離開的才是自己的最愛,只是倔強或者不甘,一直不愿意承認而已。
那時候總是固執而驕傲,總是害怕會在愛情面前輸了自己,不過是自己都克服不了自己的自卑罷了,才想要哪怕一句話都得是對方先說。青春里的記憶,我現在說不上是苦澀還是甜蜜,我想讓自己做一個豁達的人,但是發現自己依然還總是會記起,我不知道是我對她不忠還是她對我背叛,是我沒有表達還是他也同樣懦弱,但是隨著青春遠去,仿佛很重要但是又沒有那么重要了,甚至我希望也能有“醉生夢死”,讓自己記性不要那么好。
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
那天,她找我談話時,是和現在一樣的下午,此刻我坐在大學操場上看著踢足球的人和晚景,敲下了這段故事。
直到現在,我仍然一直沒有談戀愛,留著初戀,雖然仍舊記得但倒不是因為那件事,只是一直沒有遇到一個合適的人,一個能夠讓我感到溫暖的人。
突然想起來,那天的夕陽,也如現在,真是美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