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媚月光
第六章 新起點（二）
與其說是公司，還不如說是個辦事處。劉潔只是站在門口，整個辦公室就一覽無余。
這間后現代風的辦公室，大概八九十平左右，天花板上沒有吊頂，露著各種黑乎乎的管道。十幾張辦公桌頭碰著頭，長長短短地排列著，有的桌上放著并未打開的紙箱，大部分桌面上還什么都沒有。
有個四十歲左右的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微笑著走上前來，示意她坐在門口的會客桌前，并禮貌地讓她稍等片刻。
劉潔看著他的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鼻梁高挺，眼睛有種深不可測的吸力，嘴角微微張開，嘴唇有棱角分明的弧度。他走路時兩肩自然打開，腰背挺直，就連輕輕甩動的手臂也顯得有力、自信。
她不好意思地收回好奇的目光，初次見面，東張西望只會讓人覺得不可靠。她拉開凳子，小心翼翼地坐下來，放會客桌的地方很狹窄，椅子的靠背緊挨著墻壁，劉潔必須側著身子才能把腿放平。
“果然是新公司，看這樣子，估計現在還在籌備階段吧？”這么想著，趁等待的時間，她在頭腦中回想并調整出門前準備好的腹稿。
她試著猜測這樣的新公司最渴望員工怎樣的融入姿態？還有剛才那個氣度不凡的人是不是老板？她的思路左右亂竄，無法集中。為平復心情，她一邊想著，一邊拿起剛才阿姨模樣的人放在她面前的水杯，小口地喝起水來。
等了差不多十分鐘，剛才的中年男子帶她走進了一間十平米左右的會議室，里面已經坐著一個人。五十幾歲的樣子，臉盤方正，五官很有特色，乍一看到，劉潔腦海中只跳出一個字“大”，眼睛很大，鼻子和嘴巴也是大而渾厚。如果單獨看每一個都顯得有點突兀，可是組合在一起，卻很和諧，奇妙地給人和藹可親的感覺。
我們知道，他就是吉原，而那個中年男子就是東。
吉原讓劉潔坐在他們對面的座位上，開始了他們來中國后的第一場正式的面試。
吉原翻動著劉潔的簡歷，像是在回想一些事情似的，若有所思。劉潔的目光隨著他的翻動，停在簡歷上。她發現簡歷上有些地方用紅筆畫了圈，像是老師批的學生作業。看起來，他們相當認真地研究過她的簡歷。劉潔有些莫名的緊張，她擔心自己在簡歷中的描述是否有過當或錯誤的地方。
可是沒有容她過多思考，吉原用禮貌的男中音說話了：“請你做一下簡單的自我介紹，可以嗎？”
面試就這樣開始了，一直以來都是她來面試別人，現在輪到她坐在這兩個氣度不凡的人面前，接受詢問，內心忍不住地七上八下。
不知道是因為眼前這兩個男人已讓她感到某種緣份，還是因為她事前準備充分，過了開頭的幾分鐘緊張以后，就漸漸進入狀態，全程都用日語回答，沒有破綻，而且很有說服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看到吉原臉上漸漸堆起笑意，簡歷也終于翻到了最后一頁。她心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正當吉原要合上簡歷的時候，東在旁邊，淡淡地問了她一個問題：“能說一下，您為什么要離開上家公司嗎？”
這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問題，實際上不管你回答的怎樣，對方也沒有辦法分辨真偽。可是，唯一可以找尋的蛛絲馬跡，就是你的神態。
劉潔原本嘴角上揚的微笑姿態，似乎因為問題來得匆忙，而草草收場。她有些痛苦地說，自己喜歡有挑戰性的工作，而不是千篇一律、沒有創意的機械重復。她上家公司太注重職位與權限，使她備感壓抑。
她的表情隨著敘述而變得凝重，可是她注意著不讓自己表現出對上家公司某些人的厭惡。如果讓人感覺到哪怕一點，就可能讓人覺得她是個心胸狹隘，不易相處的人。她很清楚，那么整個面試也就可能毀于一旦。
她相信自己并沒有失去對情緒的把控，她看到東臉上有些同情的微笑。
等她從電梯出來時，看到大樓大堂里的時鐘顯示11點40分，她以為看錯了，分明應該過了幾個小時啊，掏出手機確認時，才相信實際上才過了一個小時。她感到一種神經高度緊張后的疲憊，襯衫濕濕地粘住了后背，如同被一個網套住了一樣有些難受。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