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薈并肩跟陸銘軒往會所門口走去,陸銘軒左手彎曲,上面搭著外套,右手提著兩袋子打包好的飯盒。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明月半彎,疏星點點,再加上秋風怡人,身旁還有一枚大帥哥,覺得今晚真是賺到了。
平時這個時候,她不是忙著上班就是窩在沙發上和李萌萌一起看電視,都已經很久沒有散步看月光了。
“時間還早,你還想去哪里坐坐嗎?”陸銘軒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低啞的如冷金屬一般充滿了質感,“要不去海邊吹吹海風?”
蘇曉薈的嘴微張了張,原本想說不去了,明早要上早班,可聽了他后一句的提議,又心動了,直接點了點頭。
車開了一會,陸銘軒剎住車,停在了路邊,對蘇曉薈說了句,“你坐在這等會?!?/p>
說完就看見他提著打包盒,打開車門,走上了人行道,然后在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前面站住。他筆直的身軀慢慢彎著,把兩個袋子都遞了過去,還從錢包了抽空一些錢出來,離得有點遠,蘇曉薈只能看到是整張一百塊,至于多少張就沒看清。
他還和那人交談了幾句,才轉身往回走。
蘇曉薈原本以為他說打包是玩笑話,沒想到他不但真的打包了,還親自送給路邊的乞食者。
而且他的動作很自然,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妥或出眾。
陸銘軒坐進車里,發動引擎,車子繼續往前走著。蘇曉薈看向車窗外,那人站著,伸著手不斷地搖晃,像慈祥的長輩一樣送別。
蘇曉薈想問他為什么會這樣做,又怕不適合。
陸銘軒的眼睛盯著前方,沒回頭,也沒有看她,可卻如同和她有心靈感應一樣,猜到她的疑惑。
他渾厚低沉的聲音在車里響了起來,“小時候有一次我跟表哥偷偷跑去去玩,人太多,擠著擠著,我自己就走丟了。一個人亂走了很久,想要找回家的路,卻越走越迷路,并且又餓又渴又累。直到走不動了,我就坐在馬路邊,旁邊剛好有一個乞丐大叔在吃飯,我直盯盯地看著他,第一次覺得飯是香的?!?/p>
說著他就低笑了一聲,側過頭,看到蘇曉薈看著自己,表情很認真,水盈盈的眸子里仿佛在問然后呢?
“從小我家里條件好,長輩們又寵著我,要什么有什么,吃喝更是不缺。我不愛吃飯,還總是浪費食物,我媽說喂我吃一頓飯比干一天活還累。那天那個大叔看我一直盯著他,就問我是不是餓了,見我點頭之后,他站了起來,我記得很清楚,他的左腿是空的,只有長褲在飄蕩。他拄著拐杖給我買了一個快餐和一瓶水,我狼吞虎咽地把整個飯盒都吃完了,然后他問了我很多問題,知道我是迷路后,讓我坐在旁邊等,說如果天黑了,家人還沒有找到我,他就帶我去警察局。天黑的時候,我家人才終于找到了我,我的家人給錢那個大叔,他不肯要,還說自己是受人恩惠才活著,難得有機會幫人一次。從那之后,我就沒再見過他,但在腦海里一直都記得他,并且只要吃飯時有太多的菜剩下,我都習慣打包,如果遇到乞討者就送給他們,沒有的話就帶回去自己吃?!?/p>
原來他有過這樣的經歷,難怪對待路邊的乞食者與別的有錢人的態度不同,甚至比平時都要顯得隨和。
“嗯,你也幸運,沒有遇到拐賣兒童的壞人?!?/p>
“對啊……不然現在都沒機會認識你了?!?/p>
陸銘軒側過頭,蘇曉薈剛好撞上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她的心跳猛地一跳,咧著嘴笑了笑,沒有說話。
很快兩人到了海邊,車子停好后,蘇曉薈脫掉高跟鞋,光腳踩在柔軟又粗糙的沙灘上。
夜晚的海灘,只有三三兩兩的游客,月光顯得更亮了,海上還有星星點點的漁火,海浪聲澎湃。
蘇曉薈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嗯,帶著大海的味道,咸咸的。
來到海邊,她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
大海,還是和她記憶中的一樣。
她外婆就住在一個漁村里,小時候,她在外婆家里住了幾年,每天在海邊奔跑,踩浪花,撿貝殼,聽海浪唱歌,退潮的時候能在海灘上撿到長螺或小螃蟹。也能吃到舅舅捕的新鮮魚蝦,不需放調味料,味道都非常的鮮美。
那是她最幸福最懷念的童年。
她邊走嘴里邊輕輕哼著外婆曾教與她的童謠,仿佛能感受到外婆在她的身邊,滿是皺紋的臉慈愛地看著她。
陸銘軒走在蘇曉薈的身后,跟著她的腳跡走著,月光下,她的腿纖細修長,在白色的沙子映襯下更顯白皙。
就如海的女兒,空靈,夢幻、迷人。
他發現自己在她身邊,如果不釋放氣壓和說話就很容易被她忽略,而她一陷入她自己的世界里就直接會忘了周圍的一切。
可有時她又很容易被自己影響,看自己一眼都會緊張害羞到臉紅。
他已經發現過她幾次不敢直視自己而故意撇過視線了。
真是個矛盾又糾結的女人。
他站在沙灘上,看她一個人玩著海水,不時能聽到她低低的笑聲,他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愉悅起來。
有機會帶她來海邊露營的話,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她就應該多笑,眼淚和憂愁一點也不適合她。
兩人一直在海邊走到晚上十點,陸銘軒才把蘇曉薈送回公寓,她再次道了謝,兩人互道了晚安才分開。
她才一進門,李萌萌就撲了過來,興奮地拋出各種問題對她大拷問,她只能老老實實地把兩人的相處過程交代了一遍,才被放過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