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好痛啊。還是牙齦痛。
反正就是哪個痛了。
還是大半夜,不能去醫院,痛的抱著腳在床上嗷嗷打滾。
在網頁搜索里輸入“怎么招安我起義的牙”,網友們獻上了多款良計,分別有咬花椒,咬大蒜,含酒精含食鹽含米醋。
我強忍牙痛調用大腦思索了一番,大腦告訴我我們既沒有花椒也沒有大蒜也沒有酒醋鹽。
我說那我們怎么辦?大腦搖頭,疲憊無力地說,呵,平日糖果點心皆南下入胃國,而今齲牙起義大軍卻先北上攻我城門。這世間豈有正義可言?大勢已去,棄守罷。
齲牙大軍正騎著千萬面目猙獰的細菌坐騎,沿著神經大路源源不斷地奔騰著向大腦攻來,腦細胞軍浴血奮戰,中樞系統卻淡淡地說,棄守罷。
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
罷了。大腦已經失守,再也無法思考。疼痛迷糊了雙眼,我拖著殘軀躲避到心房國。心房國左右兩道大門,防御更為堅固。
無奈的選擇。所謂心智,失了一半,如今只有心,不再有智。
心房國并不歡迎我。我帶來了殺戮與戰爭。齲齒刺客一路追隨我的痕跡而來,所過之處無辜的細胞哀嚎遍野,片甲不留。心房國主在右心室接見了我。
你準備什么時候走?他問道。
呆幾天吧。我透過窗戶,望向遠處被撞擊得震顫的城門。
他沉默,良久開口,城里正動土木,只怕無空房可居。
我猛地扭頭望向他,你就這么急著趕我走?
蒙塵的往事浮現在眉睫之間,眼前卻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依靠的人了。
他抬頭,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如若僅我一人,陪君醉笑三千場,戰死沙場又何妨?可大軍壓境黑云欲摧,一國的百姓,雙塔的億萬細胞,又有何罪?
我啞然,苦笑。罷了...我走就是。
臨出城之時,看見路邊幾位年老的心肌細胞,倚在心血管墻邊下著圍棋。
也好,我走了,就不會有黑暗的齲齒軍推翻他們搭好的棋桌,踐踏他們寧靜的生活。
只是不知棋局與人生,哪個更多劫。
大腦已失守,心臟拒不留。媽的!古有趙匡胤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今有一顆牙擊倒王語嫣。更可惡的是我都沒做皇帝!也被擊倒了!說好的打地主分土地維護我們貧農階級呢?
強烈的疼痛折磨著渾身的神經,肌膚不斷升溫,皮下的細胞翻滾,沸騰。終于爆發了。
我伸出玉指握成拳頭,突然一個食指伸向天空,好!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天妒英才!你后悔了是不是,你后悔造出我這么完美的人,害怕打破生物平衡,所以想毀滅我!
是了!智商150的大腦,怎會輕易投降?堅固無比的心房,怎會畏懼屈服?一定是他們早就同齲齒商議好,聯合叛變,群起攻之的!
哈哈哈哈好,好一場齒腦心之變!想要這天下,豈有那么容易?天要亡我,我必逆天!
艷陽高照,我穿著短褲站在廣闊的大路邊,仰頭,用食指指向天空,保持這個姿勢,噔鏹噔鏹噔噔鏹地向著太陽奔跑去,結果一個趔趄摔在了黃土地上,摔瘸了左腿。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狼狽爬起來的時候,我瞥見了不遠處山坡下,一粒白色的止痛藥,泛著若隱若現的光。
我拖著瘸腿快速一扭一扭地挪過去,大口吞下了藥。
疼痛漸漸舒緩開來,中樞神經也慢慢滑向平靜。
此處荒郊野外,狼煙四起,怎會有救命之藥?
我抬頭眺望,不遠山麓前的桃花樹下,佇立著一個清絕而熟悉的身影。
一步一步走近,如黑夜一般深邃的墨眸中帶著戲謔,他緩緩開口,怎么,堂堂九天仙女,這點小痛就耐不住了?
我怔然。小腦....你...怎么會...我以為...
他嗤笑一聲。你以為我和皇兄大腦一起降了么。不,我得悉你被齲齒大軍追殺,四面楚歌,皇兄棄而不守,我發動政變,操控身體,從無盡沼澤床的角落尋得了這枚止痛藥。
小腦...當初我拒你于千里之外,一意愛戀心臟,想不到而今兵戈四起,救我于危難之中的竟是你。
好在還不晚,一切都不晚。
天不絕人愿,故使儂見郎。
我凝望著他。你放心,只要再撐兩日,待到月圓的周末,我拿到了掛號之劍,一定攻破齲齒國,鉆他個片甲不留!
小腦拿出藍田玉雕刻而成的精小酒杯道,共飲一杯如何。
我輕笑,好,細腰爭舞與君醉,白日秦兵天下來。
忽然一陣天璇地動,整個人都一個趔趄。我驚慌,難倒齲齒大軍這么快已攻破心房,控制了全身心?
抬頭一看,原來是我舍友站在床邊推了我一把,說,你吃完藥端著個水杯看啥啊,還邊看邊猥瑣地笑,你是不是有病?
附上逆天追日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