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王姐已是十年前的事了。由于之前的公司是即將上市公司,作為會計的我每個月都要去江蘇的總公司培訓幾天,分公司剛成立不久,事兒非常多,經常忙至半夜回家,本想藉此機會多鍛煉一下自己,那時候孩子小,需要照顧,無奈還是屈服于家庭了。
圍著鍋臺烹煮煎炒轉了一個月,日子簡單及不充實。一日網上瀏覽,無意中看到某公司招聘會計,遂去應聘。這是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我帶上簡歷如約而至去了那家公司,老總不在,王姐接待了我,填了招聘表。她看上去很年輕,膚白貌美,一頭波浪披肩長發,小蠻腰,大長腿,笑起來有一對好看的酒窩,著一身紫色毛料連衣裙,整個人看上去優雅大方,只是說起話來濃濃的皖北口音,跟她溝通有點困難,然而并不妨礙我對她一見傾心。
次日接到電話去上班,這是一家商貿公司,老總每天安排完銷售員的工作后如鳥獸散,公司只留下我跟王姐打理店內事物。空閑時,我倆閑話家常,她略長我幾歲,我管她叫王姐,接觸后對于她有了更多的了解,不僅人長得漂亮,性格也溫和,沒有老板娘架子,我倆處的姐妹般,家長里短偶爾也說來我聽。
這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江北人,婆家有一個加工廠,老公獨子,婚后生了個女娃,公婆要孫子,不知什么原因,就沒有再懷孕過,于是老公明目張膽的在外包養小三,成了一出氣筒,還經常在酒后回家毒打她,飽受了欺凌侮辱。終于,在前夫一次酒后用板凳砸在她額頭鮮血流淌不止后,心如死灰的簽了離婚協議書,離開了曾經給她幾多歡樂幾多痛苦的家。帶著滿身滿心的傷痕回到娘家,父母都已去世,在哥嫂家養好了皮肉傷,沒有一技之長的她,只能在附近的工廠打工養活自己,嫂子的脾氣越來越大,話中帶刺,讓她如坐針氈!一心想逃離家鄉,經人介紹認識了年長自己十六歲,耳闊臉肥,大腹便便的賈總,隨賈總遠走他鄉,在異地過起了嫁雞隨雞的生活。
賈總是某奶粉廠在安徽的總代理商,那些年電視、新聞,廣告鋪天蓋地,各大超市及鄉鎮貨架都鋪滿了他代理奶粉,生意如日中天。生意興隆,應酬不斷,緋聞也不斷。雖對王姐如獲至寶,然相處久了生活還是趨于平淡。
有段時間看她總是將頭伏在桌上,蹙著那好看的柳葉眉,昔日靈動的大眼睛少了光澤,透露出幾許憂傷,臉上也沒了隱隱笑意,面色蒼白,也不大愛說話,我知道她內心的掙扎,擔心自己的未來,該如何面對今后的生活。也曾跟我說過,不想寄生蟲這般生活,可遲遲沒有邁開行動的步伐。
兒子的到來,似乎是上帝的安排,賈總老來得子,欣喜萬分,將兩人微妙的關系又似乎緊密連在一起。家庭完整了,美好的未來似乎對她頻頻招手。四十歲的大齡產婦,該有的妊娠反應她都有,光潔紅潤的臉龐長滿了黃褐斑,面色晦暗,一孕傻三年,從小蠻腰變為水桶腰,為了奶孩子,從大嫂成功兌變成大媽。一次偶遇街頭,她滿含眼淚訴說著無奈和辛酸。賈總依然外出營銷應酬,跟營業員打情罵俏,想死的心都有。可是現在多了一份不舍,一份責任。我說學個謀生的手藝吧,她說等孩子大點再說。
生意好了,遭同行業嫉妒,隨著假奶粉事件的頻頻發生,加之市場經濟的萎縮,曾經紅透小縣城的奶粉,就這樣被市場無情的淘汰了。逐漸日子過得茍且無奈,幾多波折,幾多坎坷。
被迫于生活壓力,面對龐大的生活開支,我上了兩年班就辭職,學得一點手藝,經營了一個服裝加工店,邊做邊銷售,生意日漸好似一日,工作辛苦點,但時間自由多了,是為自己打拼,累并快樂著。后來偶爾聽說賈總在做花鳥市場,又隔一段時間聽說在做古玩收藏,后又聽說公司關門倒閉,申請一個廉租房,搬到郊區住了。
“你好陶會計!在忙啊,兒子在你對面上五小,剛送孩子去學校。”“王姐,好久不見,快進來坐坐。”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從相識至今,一轉眼10年過去了。只見她一頭剪短的頭發,幾絲銀發被風吹著隨意得亂搭在額頭,一對好看的酒窩依舊還是那么深,浮腫的眼袋掩藏不住生活的滄桑,一件寶藍色寬大的衣服,那么不合時宜的在身上晃蕩著,讓我見了莫名的心疼。她低著頭猶豫半天對我說,我看你這兒招聘,我可不可以替你打工?當然可以,我忙不迭地說。
望著這雙誠懇的眼睛,我不禁內心思緒萬千,婚姻從來都不是女人的全部,而很多女人把婚姻當做跳腳板,找個有錢人托付終身。殊不知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做生活的主人。你今天的生活狀態是由過去十年決定的,而你現在的生活狀態將會決定未來十年生活狀態,十年見分曉,沒有什么人和事是一成不變的,如果不努力,不腳踏實地,都會被社會無情的淘汰。人生能擁有幾個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