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這里有發燙發光的巨塔，還有24小時吹著冷氣的百貨商場，也有從舞臺上放射出淡藍的，淺黃的，深紅色的光線，酒精控制大腦，香煙熏著眼，舞池里的人搖擺身體附和著音樂的節奏律動，熟人帶來新朋友，帶著各種目的和愿望的人暫時放下煩惱去認識新面孔。

顧溪烏黑的頭發扎著一個馬尾辮子，頭發用紅色繩子編成手環系上，白色印花體恤衫，藍色鉛筆褲，背上一個絕大的編織口袋，擋住了她瘦小的身軀。

她打量著人來人往的人們，顧溪目光鎖定人群中一個面善的大嬸，向前去問哪里是解放路，大嬸耐心的說你向前走看到一個丁字路口再向左一直走就到了，顧溪心里想什么是丁字路口，卻不好意思開口，只是謝過大嬸。

好不容易，東問西問找到老鄉曉蘭的住處，在一個舊城區，曉蘭住的樓看來還是沒被拆掉的舊樓里，深褐色的墻上特著五花八門的小廣告，代孕，開鎖，通小水道，門上也不放過，這里也住著各色的人。

顧溪敲了下門沒開，只能蹲在門口等，直到天黑樓梯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一雙紅色高跟鞋停滯在顧溪身前。

顧溪抬起頭，這雙鞋子的主人，桃花眼，淺棕色平眉，烏黑的頭發卷成波浪形狀，豐滿的紅唇，精致妝容。

曉蘭微笑對顧溪說你來了，我今天加班本來是想去接你的，不好意思讓你等這么久，快進來吧

顧溪猛的站起身，感覺頭暈站穩了，跟著進了房里，房子還算整潔，缺點是小，房間是開放式的連著客廳，顧溪放下行李，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曉蘭笑著端來一杯水說餓了吧，走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02

夜晚的A市，高架橋仍有川流的車輛，人們趕赴約會開始夜生活。

第一次來省會城市的顧溪，癡迷的看著公交車外地景物，無非是另一種將人困起來鋼筋混凝土做成的牢籠。

人們追隨時代的步伐，穿上潮流前線的服飾，進入受人追捧的奶茶店，掏出手機拍照發朋友圈，打卡，最終困于此地，掙脫不掉這個金絲籠。

顧溪和曉蘭來到一家西餐廳，大廳巴洛克風格的水晶吊燈，墻壁布滿文藝復興時代精美絕倫的壁畫風格，穿過大廳昏暗暖色調的用餐處，暗紅流蘇簾子形成自然封閉的屏障，隔成一個個方格子。

服務員將穿著皮外套的菜單放上桌，曉蘭拿起菜單遞給顧溪說看你想吃些什么。

顧溪將菜單推到曉蘭面前，說沒事都可以，你隨便點一些就行了

曉蘭抿了抿嘴道，好吧服務員點兩個菲力牛排七分熟，黑椒汁，還有兩份黑絲襪奶茶，曉蘭從菜單里抬起頭說 還有想吃的嗎？你看看接過菜單

顧溪翻看了菜單，一個菜的價格都夠她吃好久的了。

點完了曉蘭告訴顧溪不必擔心，這頓她做東，算是給顧溪接風了，而且好久沒見老同學在外工作都每一個知根知底的人，正好可以好好聊一下天。

曉蘭問顧溪找到工作了沒？

顧溪說還沒有，準備明天出去找一找。

曉蘭笑了笑說沒事，找工作不急反正只要我有口飯吃就不會餓著你的。

顧溪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顧溪給曉蘭談了些老朋友的情況，一頓飯下來很愉快，也勾起了曉蘭許多兒時的回憶，不禁對舊時光的感慨萬千。

吃過飯回到暫時的住處，顧溪在地板上鋪了床沉沉的睡下，第二天一早顧溪邊便去找工作，一天下來能應聘到職位就只有服務員，或者銷售，其他的招人要求要不是大學本科學歷，要不就是研究生學歷。

最后顧溪應聘到了話務員的職位。

第一天上班，經理給了顧溪一張名單要她挨個打，找到潛在客戶，并且邀請客戶來公司進行產品咨詢。

開始的時候顧溪打電話給客戶推銷產品，客戶還會聽完顧溪說的內容，打到后面就開始有很多無禮的客戶。

顧溪好幾次都被氣的眼睛發紅，可是沒辦法不敢多說什么怕被投訴，何況工資還與評價掛鉤。

盡管夏天的A城溫度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溫，但在辦公室里顧溪心的溫度沒有被升高，降到了零下幾度。

沒干到一周顧溪就去找別的工作了。

03

回到舊樓里正好撞見回家的曉蘭，曉蘭了解到來龍去脈之后會心一笑，那要不我給你介紹一份工作如何？

顧溪激動的說真的嗎？那等我發了工資要好好謝謝你一下。

曉蘭說那好你到這個地址去找一個姓葉的男人他會給你介紹工作的。

顧溪好奇曉蘭給她介紹的工作到底是什么，第二天來到曉蘭給的地址，顧溪做了一個小時的公交來到三環一處別墅小區，里面是復制版歐式小洋樓。

顧溪來到里面一處獨立的別墅，綠色的植物盤曲在朱紅色的墻面，這堵四四方方的墻將外界隔開，像一座孤島，在海上漂泊，找不到家的方向。

顧溪敲門進去發現沒有人，挒手挒腳的進了門，到了客廳，從玄關探出頭左右看看小聲問到有人嗎？

只有古老的洋鐘金屬擺動的聲響回應了顧溪，走過大廳上到旋轉的大理石樓梯，顧溪好奇的窺探這房子的事物，對于陌生的地方好奇又防備。

顧溪聽見從樓上傳來音樂聲，應該有人在房間里，顧溪被吸引過去，一扇深紅歐式雙開大門，銅制刻花手柄顧溪不知不覺打開了門，一面像墻一般深灰色木質格子柜放滿了黑膠片形成天然的屏障將臥室與辦公的地方隔開，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整個花園的全景，白色窗簾被風輕輕吹動，音樂聲從一臺老式黑膠機里傳來的。

沉醉在音樂中顧溪，放松了警惕，進入了主臥，一個穿著白色綢緞睡衣的人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單，上都有幾滴淺紅色污漬，顧溪害怕靠近去看那個人，伸出手去感受他是否還有呼吸。

一絲絲溫熱的氣體觸碰顧溪的指尖，還好還活著

少年的睫毛微微顫動，眉毛緊皺，好像打亂了他的美夢。

顧溪將手收回準備退出房間，少年睜開了眼，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的照射之下，好似能將人吸進去，顧溪忙起身準備說話。

少年帶點鼻音問道你是誰？

顧溪忙解釋說 我是來找工作的，是曉蘭讓我來找一個姓葉的男人，說會他給我介紹工作。

少年慢條斯理的撐起身靠著枕頭整好被單說 這里沒有姓葉的男人但有份工作看你愿不愿意做。

顧溪冷靜下來說做什么了？

少年平淡的說就是照顧我飲食起居。

顧溪很奇怪但答應了少年

顧溪回到舊樓想了一下今天見到那個少年，干凈不食人間煙火，清澈的眸子，心弦輕輕的被撥動。

04

知道不可能，而為之。

顧溪夢見一身黝黑皮膚的眼鏡蛇將自己四肢纏繞不能動彈，眼睛蛇吐著鮮紅的，露出兩顆尖刀般巨大的獠牙，顧溪掙扎著從夢中驚醒，窗戶外微微泛出魚肚的白色。

一夜曉蘭沒有回來，顧溪收拾了一下東西留下了一張便條，告訴曉蘭她要搬走的事情。

顧溪看著鐵門內的別墅，之后要一直在這里工作和那個奇怪的少年。

推開鐵門沿路走到門口一股香甜的氣味從屋后的傳來

沿著氣味痕跡尋覓，逐漸靠近香氣的源頭，顧溪看見正在調配香水的少年，顧溪在一旁靜靜的等待少年完成制香。

顧溪好奇的看著年少優雅的動作不知不覺的向少年身后靠近發了神。

少年聽到動靜沒留神，滴管多滴了幾滴液體，手中香水的氣味變得，就像蜜糖罐子被打碎了，溢出來的全是金黃色澤的蜂蜜。

少年看向顧溪笑了笑，放下滴管

對顧溪說你來啦，幫我把這些東西收到柜子里。

顧溪收好了東西看見少年，正在看電影，大廳黢黑，在白幕上跳動的畫面，一個在臭味垃圾堆出生的男孩，對氣味敏銳，渴望聞到令人身心愉悅的氣味。

顧溪北被默默的做到地毯上，少年帶著鼻音開口說道這部電影叫做香水

顧溪看向少年額頭的鬢角，額發長到蓋住了少年干凈的眼睛。

這時一個外國人走進來說你又開始做實驗了

少年激動的回答道你不用管。

外國人安撫了少年的情緒，說到這個女孩是……

少年回答你招來的人

那個外國人走向顧溪伸出手對她說出帶點口音的中文，你好顧溪我就是葉先生，之前李曉蘭給我介紹過你了。

很高興之后跟你能一起共事，我是斯坦克的生活助理，之后我會安排工作給你的。

顧溪的工作輕松，陪在少年身邊，也就是變相監視少年。

顧溪奇怪為什么少年會選中自己做這份工作，因為我是少年的備用血庫，自己的血型很普通O型血，難道是我的心臟與少年的心臟可以匹配。

帶著好奇顧溪鼓氣勇氣想要開起話題，你是不是生病了？這樣問不大好，你有病？好像也不對，還是算了。

少年觀察顧溪表情的變化，開口問在想什么？

顧溪脫口而出在想 你是不是有病？需要我給你換心臟，等緩過神來才發現少年捂著肚子在笑。

顧溪不好意思低下頭，少年將笑出的淚抹掉嚴肅是說對啊我需要換器官但不是心臟是血液得了病，白血病。

顧溪驚訝到了，不敢繼續問下去默默閉嘴幫忙收制香的東西。

少年看著單純的顧溪笑了笑。

葉先生剛巧來看少年，看見少年拿的玻璃瓶說新的作品，我聞一聞，花香型香水，跟你以往的風格有些許不一樣，葉先生嘴角勾起一道漂亮弧線。

沒人可以比我了解你了，斯坦克你又有新的創作靈感了是不是。

少年笑了笑是啊，明天我想出去葉，以我的身體狀況可以出去嗎？

葉皺著眉回答，斯坦克你的身體狀況，現在不能出去隨意走動。

少年無奈的說行吧。

葉說你休想偷偷背著我跑出去，你打的什么主意我難道不知道。

少年輕笑說葉你想多了，我這個病人能跑哪里去。

回到客廳，顧溪眼前發黑頭要炸掉了，瞬間又消失了。

少年偷偷的準備了行李，準備逃走，正在夢鄉里的顧溪被搖醒，打開燈下來一跳，少年捂住顧溪的嘴，低聲在顧溪耳邊說你收拾一下跟我走，我們去一個地方。

顧溪臉頰滾燙，幸好燈比較暗，兩人偷偷摸摸的出了大門。

05

少年和顧溪連夜趕來到一個古鎮，顧溪醒來的時候枕著少年的肩膀，找了一家民宿住下，少年和顧溪一同去到古道千年大樹，系著紅色的絲帶，顧溪要來一條寫下愿望找到最高的一處，系上。

少年看到，顧溪的模樣恍惚里看見了她的影子。

少年說我要去個地方你先去逛一逛，一會我在樹下等你。

顧溪逛了逛小飾品店，覺得無聊就回到樹下，剛才偷偷瞄了一眼，少年掛的紅絲帶在那顆樹枝上。

顧溪正要伸手欲解開，一個穿著道士服的人叫住，小姑娘不要去解那紅絲帶，那上面寫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顧溪從臺階上跳到道士跟前，偏過頭說你知道我寫的什么嗎？

道士回答，你許的愿望是，愿他平平安安，身體康健的渡過一生，還有你能一直陪在他身旁照顧他直到他死去。

道士頓了頓繼續說他的生命在四十歲就會結束，因為這是他命，他的病不是治不好只是需要特殊的藥引子，你想救他嗎？

顧溪重重的點頭說想

你聽說過，改命一說嗎？

顧溪搖搖頭改命?可以改變他的命運？

大師笑了笑說只要你肯跟我來，就會有辦法救他。

顧溪半信半疑的跟著大師拐進了一個小院子里，顧溪背后發涼有些害怕不敢向前，大師看著小姑娘，怎么不敢了？

顧溪僵硬扯出一個笑容說 沒有 ，走吧帶我進去。

改命的引子需要你的生命換他的生命，你能做到嗎？

顧溪鼓足勇氣，堅定的說到我能，只要你能做到你說的。

大師開始做法，顧溪感覺世界正在搖動，像是被關閉了開關，大師停止了動作一切事物都靜止，顧溪用手穿過了大師的身體，幻影，顧溪起身跑出了院子，發現在院子后面一段距離是少年的家。

為什么會這樣？

與此同時少年創造的幻境正一點點被侵入病毒，怎么會這樣葉?

病毒已經破壞了系統，無法修復了。

幻境的屏障被打碎，蔚藍的天空從邊界變成一塊塊黑色屏幕板，顧溪面前出現一扇門，打開了這個世界的暗門，顧溪走出幻境，看見路上各種機器人，突然一個投影機器人停到顧溪前面播放出一段3D視頻，視頻里機器人露出招牌笑容歡迎來娛樂天地，這里的機器人可以逗你開心，娛樂天地為你提供優質的服務實現你的一切愿望。

顧溪定在原地看了十多遍廣告，瞪大了眼睛感覺有什么在眼睛里打轉。

沒有留神身后出現的人將她敲暈帶走了，世界陷入黑暗，只聽見耳邊熟悉的聲音。

少年說還是不夠完美，而且為什么會出現病毒破壞了防御系統，葉你告訴我造成防御系統的病毒是什么找出來，

斯坦克病毒已經自毀了，它達到破壞防御系統的目的后就消失了，原因不從得知。

葉，再發生讓機器人跑出去的的巨大失誤你覺就不用來見我了，加強防御系統，將669號按原來的方式處理掉，還有明天重新開始新的實驗。

那天發生的事情是她自己的選擇，這不怪你你不必自責。而且斯坦克放棄吧，還沒有人類可以做到將人類的生命延續到機器人身上的，這是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情，何況你已經發明出偉大的機器人，對于一個人的人一生已經足夠了。

葉，你是機器人不會懂得人類的情感的復雜，當你有一天真正懂的愛上了就會知道，失去愛人的痛，就像無數的小蟲子侵蝕你每一寸皮膚，最后只剩下裸露的骨骼，但你現在是不會懂的。

投影儀里冰凍在冷藏室里的顧溪，少女沒有改變的容顏，只是少年再也不見，已經垂垂老矣。

聽到了嗎？669號這就是你的命運，代替顧溪繼續活下去。

是葉的聲音，葉告訴我為什么我只是一個代替品嗎？

當669號醒來在海邊的沙攤上，這里堆積成一座又一座小山的機器人堆，嚇的669號跌倒到海水的淺灘上，海水漲起來碰觸到已經裸露出來金屬的手指，迸發出火花。

669號一步一步走向霧霾藍的大海，海水與669號裸露骨骼接觸迸發出更劇烈的火花，疼楚拖慢669號的腳步一浪高過一浪，最終669號飄浮在海上，被海水推向遠離沙灘的深海。

天邊落下的斜陽把海水染成血橙紅，海面像一面巨大的鏡子倒影著落日，一排人字形狀的機械大雁在落日余暉中煽動翅膀向南邊飛去。

669號閉上眼睛，體內的核反應堆停止了運作，但她聽見一個聲音，渴望被愛想要變成真正的顧溪，能實現他的愿望，在他生命最后的時光能變成他心愛之人留下屬于669號的痕跡，為什么人類被上帝創造，機器難道就不能變成人類嗎？張開雙臂669號像一片白色的羽毛墜入深海，無盡的黑暗里進入另外一個只屬于她的世界。

葉打開700號打開程序，將顧溪的記憶植入進700號，葉對啟動的700號說出命令用生命保護斯坦克，葉心里隱隱作疼，這些都是從不屬于他的，他想阻止斯坦克實驗成功，不惜將自己的系統引入病毒 ，將病毒植入到幻境里，他們多余的想法對于人類來說微不住道，有害的。盡管他也愛斯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