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每年6月的第三個星期日——父親節(jié)!每年到了父親節(jié)的這一天,我總是會想起我的父親,想起我們一起在后山捉兔子,一起在湖邊釣魚蝦,一起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看月宮的嫦娥。
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父親在我面前的第一滴流淚。
其實對于每一個父親而言,孩子的安全,真的比他們的生命還重要。
我出生于豫南地區(qū)的一個小山村,村子緊靠著連綿起伏的大山,村邊不遠處是南水北調(diào)中線工程的源頭——丹江湖。
小時候,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跟著村里的小伙伴們一起,在村子后山漫山遍野的瘋跑,或者在湖邊的淺水區(qū)捉魚蝦。而在我們這里,山里和湖里一樣,都不安全。每年在山里總有幾個人受傷,甚至遇到毒蛇猛獸,失去性命;每年夏天的雨季,湖邊的水位就會上漲,湖里也總會吞噬掉幾個孩子的性命。
父親總是擔心,年幼的我會遇到危險。每年一到夏天,總會告誡我,沒有大人的陪伴,不得去湖邊玩耍。但是那時候的我太小,不懂得體諒父母的擔心,總是要偷偷摸摸地,跟著小伙伴們一起去玩耍。
記得有一次,我跟著小伙伴們一起去湖邊耍了一下午,然后在傍晚的時候開始往家走,剛走到村口,就看見我的父親,鐵青著臉,拿著一根柳條,站在村口的大場上等著我。
當時的我反應有點兒遲鈍,沒意識到我惹了大禍,還跑到父親身邊親熱,但沒想到,卻挨了一頓打。后來才知道,村子里有人告訴了父親,我在湖里捉魚。
身為男孩子,容易調(diào)皮搗蛋,挨打是很正常的。我小時候挨過的打,到現(xiàn)在都記不清楚有多少次了,在那以后,我還是會偷偷摸摸地去湖邊玩。
只有血的教訓,才能讓人記憶深刻。
十一歲那年夏天,我還清楚地記得是農(nóng)歷的六月初六,那天在我的身邊發(fā)生了一件終身難忘的事情。
那天中午在教室午休的時候,鄰居家的孩子過來叫我一起去湖邊洗澡。那時候我還有幾頁暑假作業(yè)沒做完,于是就先讓他等等,等我寫完作業(yè)就跟他一起去。但沒想到的是,我寫完之后,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約好幾個同伴先走了。
我急忙沖出校園,爬到操場附近的土坡上,遠遠望去,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走出好遠了。我獨自在土坡上猶豫了好久,決定這次就不跟著他們一起去耍了,然后郁悶地回到了教室開始午休。
那次午休的時間,好像特別長。第一節(jié)課開始的時候,老師們都沒有人過來,我們意識到也許出事了。后來聽說湖邊出事了,有幾個孩子被沖走了。
那天下午,跟著他同行的幾個孩子,都一個又一個地回到了教室,但是他卻再也沒有回來。
那天晚上我到家的時候,家里沒有人,聽隔壁的老奶奶說,村里人都去湖里撈人了。我獨自趴在院里的青石板上,不敢走出家門一步。因為那時候,我知道了湖水的危險性,知道了父母的擔心。
后來父母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他們忙活了一下午,但是還沒撈到那個孩子。父親中午只是聽說,學校里有幾個孩子去湖里洗澡,其中鄰居家的孩子被水沖走了。
父親知道我倆一般都是一起出去玩的,本來還很擔心我的情況,但此刻看到我安然無恙地趴在院子里,父親的神情,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在漆黑的院子里,父親第一次在我面前,留下了眼淚。
父親說他一下午都在擔心,擔心我是不是也跟著鄰居家的孩子,一起被沖走了,只不過沒有人發(fā)現(xiàn);
父親說鄰居家也只有一個男孩子,失去孩子,對于每一個父母的傷害,都是不可估量的;
父親說他只有我一個孩子,他真的不敢想象,失去我,他們以后的日子,該怎么辦;
父親說……
那天夜里,年幼的我,在父親的眼淚中,體會到了父親滿滿的愛。對于父母而言,孩子的安全,真的比他們的生命還重要。
自那以后,我乖巧了許多,很少再跟著小伙伴們一起出去瘋跑了,很少讓父親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