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時光》
黃泥路旁的白楊
和去向遠方的我一同成長
它向著老去
我向著茁壯
夕暮遲歸的老人
披著破舊的彩霞的衣裳
日暮向著黎明
老人向著土葬
在童年結(jié)束的地方
溪流聲笑我扮演了國王
牧笛聲聲聲向晚
嫁給冬風的夜湖邊生涼
誰的手臂零落成泥
悄悄的時光偷走了白楊
何處的日暮照高山
悄悄的時光偷走了故鄉(xiāng)
創(chuàng)作故事：
我在十歲的時候，離開家鄉(xiāng)。從家鄉(xiāng)去往遠方的那條路，那時候還沒修筑水泥。我離開時，有兩排白楊樹。印象里記不清了，只記得參天的樹干，稀疏的枝葉，高大、挺拔，白色的，像一匹年老的白馬停駐在那里。十幾年后，我重回這里，白楊卻不見了，卻修起了水泥公路。
記憶里，傍晚來到的時候，在外務(wù)農(nóng)的老人遲遲歸來，我和伙伴在屋堂前玩耍，跳子棋、捉人游戲、扮演俠客，肚子餓了，等老人們回來給我們做吃的。回想起來，那道道的彩霞與著了火般的云，散漫著掛在天邊落陽處，像一件破舊的衣裳。
日暮之后，夜來得很快，星光閃爍，家鄉(xiāng)的夜特別明朗，即便是夏天，也會吹來陣陣的涼風。農(nóng)村里人家的深夜，從不出門，也沒有電視、游戲，我們早早睡覺，第二天雞啼，黎明就來了，而這時候，家里的老人，早已起床生灶火熬粥。
日復(fù)一日，夜復(fù)一夜，晝來夜去，老人的日子卻回不來了。多年后于此地，不敢說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不是李清照，也不想做林黛玉，那樣的悲愁不屬于我。只是回想也罷，在童年結(jié)束的地方，溪流聲依舊，似乎在笑當年的童趣，小伙伴成了大人，再見時，點頭微笑、問好，總感覺遮了層世俗的隔膜。
白楊不見了，人也不見了，當然，這是事物輪轉(zhuǎn)的必然。我們在大人的手臂的呵護下成長，在樹的枝葉下遮涼，手臂和白楊都零落成泥，悄悄的時光，把這些都偷走了。景色依舊，細水仍流，日暮仍照高山，卻再也不是年幼的故鄉(xiāng)。
任何事物的必然發(fā)展，其實何必感懷呢？但擁有美好的回憶作為食糧，總能填飽生活的恐慌。這是《我們由往昔定義》里比較喜歡的一首詩。
聶榮恒
2015.10.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