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渡——夭夭

1

凌晨四點，伴隨著鑰匙串扔到茶幾上“咣當”一聲響，

方婷懸而糾結的心終于放下，等了將近一夜，章楚生終是回來了。

一陣細細嗦嗦的聲響過后，

章楚生走進臥室，躺在了方婷身邊，

很快便響起了輕輕的呼嚕聲。

盡管是背向而臥，

那股熟悉的香水味依然充滿侵略性地鉆進方婷的鼻腔。

清雅凜冽，百轉千回的木質香調中夾雜著絲絲迷醉。

這已經是第54天了，

章楚生從來沒有在12點前回過家，

除了章章過5歲生日那天。

方婷從來不問，章楚生從來不提。

從開始的疑惑、痛苦、憤怒，

到現在整夜整夜睡不著，

方婷只是一遍遍勸慰自己：

不論多晚，他總是回來了，

說明他心里還是有這個家的。

2

每當白日里，章章送去學校，

做完家務閑下來時，

方婷便一個人坐在那里發呆，

她想了很多種針對小三的方案，

例如：不吭聲，直到章楚生回歸。

男人不都是這樣嗎？

玩夠了就回來了，

更何況是有點閑錢的男人。

例如：找私家偵探，

查出那個小婊砸，

然后給她點錢，讓她遠離，

或者干脆花錢雇個小白臉，把她引走。

例如：找幾個好閨蜜，

去大街上攔她，打她，撕她，

扒光她的衣服，讓她臭名遠揚。

3

思來想去，這些被師奶們用爛了的技量，

她方婷實在做不出來。

但如果不聞不問，

哪一天那個小婊砸挺著大肚子來逼宮怎么辦，

如果章楚生忍不住了，主動提出來離婚怎么辦。

方婷看似正常的闊太生活，其實已經亂了。

這些問題反復在腦袋里來回碰撞，

沒有結果，也沒有出路，

甚至有一次還因為想的太出神被開水燙傷。

當然，除此之外，

作為一個受過教育，見過世面的家庭主婦，

方婷也在自身做出了改善，

換了發型，做定期皮膚護理，

以前舍不得買的衣服，

也忍痛買了幾件，

以前堅持不下來的運動，

也有了持續下去的動力。

4

直到一周后，在蘇寧大廈，

方婷親眼看到章楚生親昵地喂那個女人吃蛋糕，

旁邊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堆了一小堆，

兩人嘻笑依偎、濃情蜜意。

隔著10米遠的玻璃，

當電視劇里播了千遍萬遍的劇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

方婷只覺得兩眼一黑，雙腿發軟，

她扶著一旁的店面門把，勉強坐到休息椅上。

眼前那“溫馨”的畫面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如做夢般恍恍惚惚，不辨真假。

只是那心臟像是被大手緊緊抓住，

瘋狂扭捏的疼痛，時刻提醒方婷，

這狗血的劇情怕是要進入高潮了。

5

果然，不出三天，

章楚生架不住對美好新生活的向往，

和方婷正式談判，

就像日常和他的客戶談判一樣，

冷靜、毫無情感。

“房子車子歸你，現有的存款，

除了我公司的要留著運轉，

私人賬號上的全部給你，

但章章必須要跟我。”

“有了幾個臭錢，

就一定要出去玩女人嗎？”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我的初戀，

我們失聯了十幾年，上上個月才聯系上。”

方婷真是氣到想笑，

這社會真是變了，連出軌，

都可以冠上個這么深情的名號。

“章章跟你是不可能的，

我死都不會同意，

我不會容忍我的兒子被后媽虐待，

我不能讓我十月懷胎生出的兒子，

整天在一個畸形的家庭，

看他老子和另一個女人秀恩愛。”

“沒有人會虐待章章，

他是你兒子，也是我兒子，

我永遠都會第一考慮他的。”

“你有空考慮他嗎，

你忙著你的新老婆，新生活，

你失而復得的老情人，你有心思管他嗎？

這么些年，你管過他什么？”

“方婷 ，你冷靜點，

我知道你生氣，這我理解，

但不管怎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能給你的我都會給你，

但章章肯定是跟著我才能享受到更好的教育和資源。”

“章章不需要什么資源，

他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完整的家，

完整的父愛和母愛，可是你把他們都毀了，

你讓他小小年紀就在單親家庭生活，

你不配帶著他？”

“方婷，是我對不起你。

但現在的生活真的不是我想要的，

我心里一直都惦記著小艾，

并且這么多年也一直在打聽她的消息，

你是不知道我們當年的那些經歷。

如果老天爺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當初一定會選擇不結婚，

而是去等她，這樣也就不會傷害你了。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方婷，我也很難過。”

“笑話！一個出軌的男人，

口口聲聲讓我理解，

我理解你，誰來理解我。

我們結婚這些年，我為你打理這個家，

你媽要過生日，你爸要換手機，

你七大姑八大姨，誰家有點破事，不是我在操心。

你無事一身輕，對，你是掙了錢了，

可是你掙錢的背后是有我為你解決了一切后顧之憂。”

“方婷，我感謝你，也敬重你。

這些年，沒有你，確實沒有我們這個家。

但是小艾現在離婚了，我不能負了她，

十幾年前我已經負了她一次了，

這一次，我一定要給她一個家。

方婷，你還年輕，

你很漂亮又知書達理，

我相信，離開我，

你也一定會生活的很好。”

方婷忽然笑了，

一邊笑一邊擦那總也擦不干的眼淚。

這么多年的付出，

在別人看來這么美好的一個家庭，

居然，都不敵他年少輕狂的一個承諾。

為了離婚，居然可以舔著臉把前妻夸成這樣。

方婷知道，章楚生回不了頭了，她的家是保不住了。

6

一天后，方婷的姐姐和姐夫來到家里，

在電話里，兩人都氣憤難擋，

安慰方婷不要擔心，

他們一定會為她討回個公道。

結果，章楚生三言兩語就解決了這個公道。

“姐、姐夫，你們繼續在我公司里干，

就是我和方婷離婚了，

你們也永遠是我的親人。

我知道你們生活不容易，

下個月我給姐夫升個部門經理，

工資再漲6000，還有季度獎金。

你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

回頭去辦理一下過戶，

就給你們吧，這樣住著也安心。”

姐姐和姐夫甚至還沒來得及大聲說句話，

就立刻偃旗息鼓，千恩萬謝地迅速撤離了，

臨走還不忘勸方婷：

“唉，婷兒，看來章楚生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了，

這沒辦法改變的事，

再折騰下去也是浪費精力，

還不如好好談談條件，

不要虧了自己才是。”

7

兩個月后，方婷和章楚生協議離婚，

方婷拿了所有的存款和不動產，

章章跟章楚生一起生活。

三個月后，章楚生和小艾重新買房，結婚。

方婷知道，這不是結束，只是開始。

作為一個有點姿色的離異富婆，方婷沒有放縱享樂。

她不會離開這個城市，

而是拿起了自己許久未動的筆，

做起了自己年青時一直夢想的事情。

平日里，各種學習、沙龍、寫作、運動，

這種高密度忙碌而充實的生活，

居然讓這個離婚女人的臉上堅忍知性、熠熠生輝。

因為章楚生的生意很忙，

所以，經常請方婷幫忙照顧章章，

周末更是他們母子二人的獨處時光。

方婷珍惜和兒子相處的每分每秒，

她甚至覺得自己對兒子從來都沒這么耐心和細致過。

33歲的女人，居然過了23歲時一直夢想的生活。

對于愛情，方婷說：“隨緣，該來的總會來。”

夭夭說：真正有智慧的女人，來自于強大的自我管理能力，知世俗而不世俗，陽光下像個孩子，風雨里像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