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一)
“你怎么又出來了?”瀟蒲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右手撐著自己的額頭對著辦公桌上的一個角落無奈地說道。
那是一個手掌大小的小人站在瀟蒲的辦公桌上,穿著灰白相間的棉襖,背上背著幾根與他身高差不多大小的火柴,圓圓的臉蛋配上一頂附帶耳罩的羊毛帽,像是童話書里天真可愛的小孩子,只見他雙手交叉于胸前,神氣活現地說道:“你現在的心緒又不用那么頻繁地點煙花,有我妹妹一個人就搞定了,閑得無聊就出來看看你嘍!”
瀟蒲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了,她知道今天絕對免不了被這個叫緋緋的小子調侃了,比起一開始見到緋緋的好奇和恐懼,她現在更怕緋緋那種直面心底的調侃。畢竟緋緋和他的妹妹依依可是一直居住在瀟蒲的心臟中,她的心事又怎能瞞過他們呢?瀟蒲其實也是在接觸到緋緋之后才知道原來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像緋緋這樣的小孩子。他們外貌裝扮各有不同,卻都背著火柴,當這些小孩的主人遇見了讓自己心動的人或事,他們就會點燃自己隨身攜帶的火柴,引燃那些埋藏在人們心中的煙花筒,讓漫天絢麗的煙花在心里綻放出來,煙花映照于心間形成了喜歡一個人時那猛烈的悸動和歡喜。緋緋告訴瀟蒲,當他們的主人處于喜歡或者深愛時,煙花筒會永無止盡的出現,而呈現的煙花也會根據心境變得千奇百怪,然而一旦失去了喜歡,他們就沒辦法點燃火柴,只能任用主人的心中一片死寂。
瀟蒲還記得在緋緋首次出現的那個夜晚,自己有多么的驚慌和恐懼,在確定自己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之后,她接受了緋緋的出現卻怎么也不相信他來自于自己的心臟,并且還負責點燃什么莫名其妙的煙花筒,直到緋緋坐在她肩膀上,告訴她出去觀看街邊的行人便能一驗真偽,她才發現一切真的都如緋緋所言。
街邊散步的白領心中住了一個打扮時髦的小女生,當路過一個明星海報時她心中的小女生便馬上點燃了一個煙火筒,綻放出了那明星頭像的煙花;牽手依偎的熱戀情侶各自住了一個裝扮相同的小人,馬不停蹄地點著煙火筒,綻放成這對情侶彼此的模樣;路過的中年男人內心住著一個熱血沸騰的小青年,時不時放出一些憤世嫉俗的煙花;疲憊的20歲左右的青年內心住著一個衣衫破爛的老人,內心一片死寂毫無花火;畫著濃妝的女子居住著一個清秀可人的小姑娘,拿著一把濕漉漉的火柴站在一個熄滅的煙火筒旁默默哭泣,她的內心一片空洞下著陰雨。路上的人們來來往往,他們的心口小人卻千奇百怪,各具特色,緋緋告訴她只有當心口小人坐在他主人的肩膀上時才能看到這樣的景象,瀟蒲看著眼前的一切,終于相信了坐在她肩膀上的這個小人所言非虛,但瀟蒲更想知道的是為何別人的心口小人如此老實,而她的心口小人就非得要跑出來嚇自己?
“主要是你內心最近煙火綻放的太頻繁了,空氣質量直線下降,我得出來透透氣啊!”
瀟蒲聽到這個回答后一時語塞……
? ? ? ? ? ? ? ? ? ? ? ? (二)
“你出來肯定不是告訴我什么好消息的吧……”瀟蒲決定在緋緋調侃她之前先做好心理準備。
“今天上午10點你和他對視十秒,綻放了三個有他笑臉的煙花,下午13點想要裝作偶遇,綻放了十個心跳煙花結果一事無成,最為嚴重的是下午16點,你和他因為工作的事情聊了一會兒,那個煙火場面簡直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那一瞬間要不是我和依依趕緊帶了個墨鏡估計我們現在已經瞎了,點煙火的手都快廢了……”
“停!我說我那個時候怎么臉那么紅,心臟跳的那么快,你們到底點了多少煙花啊,搞得我手心冒汗,頭腦發熱啊!”
“應該是比你平常多十倍的分量,然而問題并不是這些煙花的數量,關鍵是這些煙花大部分都是暗戀煙花。”緋緋一臉沉重地看著瀟蒲,眉頭緊皺。
瀟蒲這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緋緋曾經告訴過她暗戀煙花是所有煙花中最為漂亮卻也是污染最大的一種,這種煙花在絢爛地綻放后會留下了最為嚴重的霧霾,在這種霧霾下只要有一點點牽扯或者波動就能讓一個人時喜時悲,心思變得敏感而又脆弱,心口小人也會在這樣的環境下逐漸虛弱,直至死亡。要么孤注一擲,了結心事;要么逐漸消磨,不再堅持;而最嚴重的情況是一直沉迷于此直至小人消亡,那么心口煙花就再也不會綻放了。
“那你和依依沒事吧?”瀟蒲愧疚地看著緋緋,懊惱不已。
“也還好啊,我們心口小人對這種情況都已經司空見慣了,我們自身也能適應這樣的環境,而且暗戀煙花的污染是屬于慢性的,只有當主人對暗戀這件事感到心酸和難過時這種污染才會爆發對我們造成傷害,我今天出來只是為了跟你商量下解決方法而已。”相對于瀟蒲的內疚,緋緋反而淡定了很多。
瀟蒲突然想起了在緋緋第一次出現的那個夜晚,正好是她看到喜歡的那個人和領桌的女同事相聊正歡的場景,那一瞬間的心酸估計對緋緋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吧。
“解決辦法?怎么解決啊?我連跟他搭話的勇氣都沒有啊……”瀟蒲雙手抱頭,伏在桌上。
“辦法很簡單啊,明天你去公司的時候我坐在你肩膀就好了。”
瀟蒲內心一顫,聽到這句話后她的心里又綻放出了一連串的煙花。
? ? ? ? ? ? ? ? ? ? ? ? (三)
第二天
瀟蒲忐忑不安又滿懷激動地走進了公司,瀟蒲大學畢業后就進入了這家外企工作,不知不覺間就快滿一年了,記得她初來乍到的時候便被分在了早她一年進公司的白煒手下實習,白煒是一個長相清瘦,修著利落短發,裝扮干凈的男生,雖然他只比瀟蒲年長一歲,卻有著瀟蒲不具有的成熟穩重,做事一絲不茍,待人溫和,所以他迅速成為了瀟蒲部門的骨干,可瀟蒲卻總是能在他禮貌笑容的背后感受到深深的孤寂和冷清。
瀟蒲在白煒手下實習的時候曾大意地搞砸了一份重要的報價表,面對她的不斷自責,白煒只能無奈扶額,在讓她吸取教訓之后便帶著她連夜趕出了那份報價表,并對她搞砸的事情只字未提。或許就在那時候,瀟蒲才發現她開始喜歡上了這個冷清而又老成的男孩子,只可惜她那時候實習已滿,不再跟著白煒做事,雖然仍屬于同一部門,可是滿腹心事的她再也沒有那份勇氣與他聊天談笑,或許也就是在那時候開始,緋緋他們的生存環境便開始一路下滑了。
瀟蒲鼓起勇氣走進了自己的辦公桌,緋緋已經坐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向著白煒座位的方向望去,那個方向是她每天都會眺望無數次的地方,但凡那個方向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會情不自禁地看過去,如果不小心四目相對瀟蒲就會馬上臉紅心跳地埋頭工作,然后內心繁花滿天。今天白煒還是穿著一身干凈的白襯衫,專心致志的埋頭工作,與平常并無不同。但今天的他卻讓瀟蒲的內心一震,她終于看到了白煒的心口小人。
那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啊!天空陰沉灰暗、滿目焦土、地面斷壁殘垣,潮濕陰冷,地上橫著幾個發潮的煙火筒和幾根未被點燃的發黑火柴,而瀟蒲終于在一塊斷垣之下看到了白煒的心口小人。那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孩子,裹在一身單薄的長衫之中,雙手緊緊合攏在身前,蜷縮在斷垣之下,顫抖不已,無助又凄涼。他的火柴并沒有背在身后而是凌亂地散落在他身前的地上,空洞而又孤寂。
“白煒的心中本來住著一對兄弟,他們跟其他的心口小人一樣負責點燃白煒的心上煙花,白煒以前曾經歷過一段熱戀,那時他的心明亮而又燦爛,直到那段戀情無疾而終,女孩說出分手的那一刻,白煒的心便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事故。”緋緋眼里閃過一絲悲痛,卻繼續沉穩而又緩慢地敘述著:“本來分手之后的大部分情況是煙花筒就此熄火,火柴也再也不能燃起花火,可白煒的心中在那一刻卻出現了一個異常的煙花筒,那是因為極度的心痛而出現的定時炸彈,我們心口小人沒有能力阻止它的燃燒,只能任由它的爆炸,在那之后白煒的心便變成了現在這般的千瘡百孔,荒敗凄涼,爆炸發生的時候哥哥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了弟弟洛洛,就此消亡,但自此之后洛洛便患上了煙花恐懼癥,再也沒有能力點燃煙花,白煒的心也從此再沒波瀾……”
這時一直埋頭工作的白煒突然抬起了頭,一眼便看到了呆立著的瀟蒲,微微一愣之后又繼續埋頭苦干,而就在白煒看向瀟蒲的那一瞬間,瀟蒲發現洛洛腳邊的一根火柴竟燃起了火花,洛洛面露驚恐地用身邊的泥土立馬蓋住了此上的火花,并將這根火柴遠遠地扔了出去。
“那是火花,白煒看我的時候有火花?”瀟蒲已經被這一連串的景象所震驚,思緒紛亂不已。
“那確實是火花,是動心的前兆,可是白煒沒有那份勇氣,洛洛更加沒有。”
“可是我有,只要有那一點火花就夠了。”那一瞬間即便不用緋緋提醒,瀟蒲也知道她的心中爆發出了一種別樣的煙花,平靜而又強大。
瀟蒲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口袋中的兩張電影點映券,那是白煒無意間跟別人提起過的一部想要去看的電影,她在心里記住了好久,也提前和朋友去網上搶到了限量點映券,中途還特意打聽到了白煒并沒有搶到,讓她一度開心不已,卻從來沒有勇氣邀請白煒一起去看,這也是緋緋為何經常調侃她的原因,這種翻來覆去的糾結讓她心里誕生了一堆有害煙花。
“前輩,我這里有一張多的《銀河戰艦》點映券啊,夏琪她突然有事不跟我去了,我聽說你還挺喜歡這種類型的電影,就想著不要浪費電影票了,一起去嗎?”瀟蒲盡量保持著自己語速的平緩和波瀾不驚,這一段話自己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了,可是在白煒面前還是緊張的心跳加速,連坐在肩膀的緋緋都被依依召喚回去,馬不停蹄地點著煙花去了。
白煒微微停頓了一下,抬起了頭,窗邊的陽光透過他的碎發映照在他的臉上,讓瀟蒲一陣心悸,耳邊仿佛傳來了緋緋罵她增加工作量的無情控訴。
“你居然搶到了這么搶手的票,挺厲害的啊,我還難過了好久沒法看首映呢,現在我可是占了個大便宜啊,多謝,我一定去。”白煒看著瀟蒲手上的票,笑的燦爛。
那一抹笑容直到瀟蒲回到家后都還能讓她心跳不斷,連回到臥室的腳步都好像在跳著一段不知名的舞蹈一樣,每每回想起來都會讓她臉紅不已。
“嘖嘖嘖,你知不知道我和依依一直忙到了現在,你那簡直不叫煙花,完全是原子彈爆炸好嗎!”緋緋不知在什么時候又出現在了瀟蒲的桌上,雙手叉腰一臉鄙夷地說道。
“哦!是嗎,反正那些煙花對你沒有壞處嘛,沒事的話我要好好準備看電影的事情了。”瀟蒲現在覺得緋緋他們可愛極了。
“確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想告訴你,在他答應了跟你去看電影后,你的心里面差不多快演完了你和白煒的一生了,在里面你連你和白煒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中途你還稍微糾結了一下你們結婚十周年后是去夏威夷好還是馬爾代夫好……”
“啊!”瀟蒲羞赧的大叫一聲朝緋緋撲了過去,試圖阻止他繼續講下去,卻被一臉狡黠的緋緋敏捷的躲了過去。
? ? ? ? ? ? ? ? ? ? ? ? (四)
瀟蒲用了好長時間惡補了《銀河戰艦》的一系列背景故事和各種相關知識,用緋緋的話說就差沒有挖出導演和演員的祖輩十八代了,至于出發看電影的服裝搭配的糾結就更別提了。那一晚上瀟蒲完全沒有心思去看電影內容,白煒以為她看不懂便輕聲細語地告訴她故事的發展,直到電影結束了瀟蒲都還不來及告訴白煒她有多了解這部電影,連這部電影的諸多贊助商她都能對答如流,但是對上白煒的眼神她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從那部電影之后,瀟蒲便會時不時去找白煒聊一些他感興趣的話題,無論是書籍還是電影,白煒總是會微笑著跟她討論,在她裝作不懂時微笑著給她解答。她發現原來白煒笑起來是那么溫柔明亮,她特別喜歡看陽光從他的碎發中落下來的樣子,配上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只是待在他的身邊就讓她覺得心安又溫暖,連緋緋都在說她這幾天的心境和煙花質量好得令人發指。
公司里面開始流傳著她和白煒在談戀愛的緋聞,可是她一點都不介意,或者說她根本無暇顧及同事們都說了些什么,她只知道白煒的心里開始出現了新的煙火筒,他的心口小人洛洛開始習慣了周邊火柴的火花,但是仍然沒有拿起火柴的勇氣,更別說點燃那些新的煙花了,可是瀟蒲一點都不著急,她不知道會等多久洛洛才能點燃煙花,白煒才會真正接受她,可她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接受她的,不管會等到什么時候她都不會嫌晚。
直到那一天,白煒發了高燒,破天荒的請了假在家休息,那一天瀟蒲逃了班帶著自己匆匆忙忙制成的新鮮果汁,照著公司聯絡簿的地址找到了白煒的家,在她急急忙忙趕路時緋緋又跳上了她的肩膀,一副女大不中留的表情看著她。瀟蒲無暇顧及緋緋的出現,在她按響了白煒家的門鈴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該用什么樣的表情跟他打招呼,該用什么樣的理由才能解釋她為什么會出現在白煒的門口還帶著醫感冒的果汁呢?
可當白煒一臉驚訝地給她開了門后,她又什么話都說出來,只能一臉傻笑地晃著手中的果汁杯,白煒瞬間沉默了下來,面色陰郁,而瀟蒲則通過緋緋看到了洛洛的崩潰,洛洛將身邊所有的火柴全部扔了出去,掉轉過身雙手捂頭趴在了焦黑的土地上,渾身顫抖痛哭不止,根本不敢轉過眼去看那些急待他點燃的煙花,白煒的心排斥了所有的花火,開始歸于可怕的沉寂之中。
“你怎么來了,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公司工作吧。”白煒的聲音因發燒顯得嘶啞,但瀟蒲聽得出來他收斂了自己內心的歡喜,又回到了往常的冰冷和孤寂。
“我聽說你病了,就……”瀟蒲的聲音小到自己都聽不見。
“就算我病了,我也不希望你影響自己的工作,我們的關系沒到這么好,你也不必對我這么好,你快回去吧,以后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對你和對我都好。”白煒說完重重關上了門,那一扇門橫亙在了瀟蒲和白煒之間,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塹。
瀟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家里,她把果汁杯留在了白煒的門口,可是她好像不僅僅是留了一個果汁杯,她好像還留了其他東西在白煒的門口,可是她不記得是什么了。緋緋和依依都跑出來坐在她的肩膀上,依依帶著一頂兔子帽,眼睛大大地看著就像一個可愛的小兔子,可她和緋緋的全身都濕漉漉的,火柴被打濕了,煙花筒也熄滅了,他們的眼睛好像也濕了,跟自己一樣,也跟白煒和洛洛一樣,大家的眼眶都濕了。
瀟蒲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只知道緋緋和依依一直一言不發地陪著她,他們明明是住在自己心里的小人,可為什么現在的他們看起來卻無家可歸?
? ? ? ? ? ? ? ? ? ? ? (五)
瀟蒲向公司遞交了外派一年的學習申請,沒跟公司的任何同事說,她選了一個周末收拾了自己辦公區的東西,準備打包行李外出學習。緋緋和依依現在很閑,只是偶爾會跑出來在她的肩膀躲雨,她很內疚。可是緋緋告訴她沒事的,她的傷比起另一個人來說不算什么。她知道,不然她也不會果斷放棄,她等得累了。
夜幕降臨,行李箱堆在瀟蒲的腳邊,而瀟蒲則開心地看著緋緋和依依在自己的桌上打鬧追趕,自己的心里還很潮濕,可是沒關系,明天她就走了。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緋緋和依依停止了追趕跑上了瀟蒲的肩膀。
“來了來了,夏琪你別把我門敲壞了!”瀟蒲小跑著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卻不是她的閨蜜夏琪,而是白煒。那個曾經成熟穩重,處變不驚的白煒此時卻緊緊地抓著一個洗得發亮的果汁杯,因為快速地奔跑而呼吸急促,汗珠打濕了他的碎發,看起來是那么得狼狽不堪,可這樣的白煒卻讓瀟蒲覺得比任何一個時刻的他都顯得溫暖。
“瀟……瀟……瀟蒲,不要走好不好?”白煒穩住了呼吸,語氣中的懇求聽得瀟蒲心中一軟,可是白煒的心中并無煙花,她看的好清楚,洛洛依然蹲坐在斷垣之下,恐懼萬分。
“前輩,你現在說這句話是代表的公司還是白煒呢?如果是公司,那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是你,你怎么說清楚呢?”瀟蒲苦笑著:“你連心動都不曾有過。”
“我不知道,我其實已經很久沒對一個人動過心了,我甚至都快忘了對一個人動心是什么感覺了。”瀟蒲看到洛洛竟然站了起來,蒼白的雙手緊緊握住了身邊的一根點燃的火柴,火苗映在他瘦削的臉上,洛洛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我有一段很失敗的感情,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想也不敢去喜歡一個人,我覺得就一個人吧,這樣孤單地活下去反而是一種解脫,沒有人在意,也不需要在意,我只要保持著一份笑臉就好了,這樣就好了。”洛洛拿著火柴朝著遠處的煙花筒奔跑過去,卻被一塊巨石絆倒在地,他的長衫被碎石割破滲出血花,火柴落在他的腳邊,那突然的炙熱嚇哭了洛洛,可是他沒有踢開,卻反而更加堅定地抓住它。
“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可能是你搞砸了報價表的時候,也可能是你偷看我的時候,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銀河戰艦》,夏琪也沒有跟你約過去看電影,你約我的時候演技真的好爛啊,可是那是我第一次笑的那么開心,我才發現對你我好像一直都沒辦法保持冷漠。”洛洛的雙腳被焦土劃破,他好不容易跑到了煙花筒附近,可是卻遲遲點不了引線,他顫抖地更加劇烈了,火柴已經燒到了他的手上,把他的臉映照地通紅。
“但是我就是沒法動心啊,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下不了決心,我可以整天看著你的水果杯,我知道我是應該給你答復的,可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沒辦法,我可以狠心地拒絕自己,但我不知道怎么拒絕你啊。”洛洛發出了一聲慘叫,他放下了火柴拼命地敲打著自己,洛洛好想告訴白煒,瀟蒲就是那個人啊,她就是那個能重塑你心靈的那個人啊,你是喜歡她的啊,你只是因為住了我這樣一個膽小的心口小人所以你才沒辦法接受她啊,你的心荒廢了好久,哥哥也走了好久,而我躲在那個潮濕的斷垣下也好久了啊,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這樣潮濕的天氣,我好想念以前那個開朗溫暖的白煒,想念你心口綻放發的煙花,我好想哥哥,可是哥哥他會討厭我把你的心弄得一團遭吧……
“洛洛退后啊!”緋緋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洛洛沖向了火柴,在最近的距離引爆了白煒的心口煙花,重重的熱浪掀翻了洛洛幼小的身軀,他翻滾著任由焦石劃破他的衣衫,割破皮膚,蒼白的雙手因為距離煙花筒太近而被嚴重的灼傷,可是他依然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看著被引爆的煙花。那煙花好美,升騰盤旋,如朝陽初升并伴隨著震耳的雷鳴,劃破了陰濕的天空,在最頂端猛烈地爆炸開來,那是瀟蒲笨拙地邀請白煒看電影的場景,是她緊皺著眉頭聽白煒解釋劇情的表情,是在他病倒的時候她在門口憨厚地晃著水果杯的得意。
就在那一瞬間,一股薄荷香味撲面而來緊緊圍繞住了瀟蒲,那是白煒的懷抱,從他的心口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心跳聲,歡快熱烈,比瀟蒲的任何一次綻放都來得猛烈。
“你聽,是不是這種心跳,是不是這種心跳,我不騙你了,你不要走了好不好?”瀟蒲聽著白煒的心跳,聞著他身上的薄荷香重重地點下了頭。
——你看洛洛都燒傷了,以后就讓緋緋這個大哥哥去幫他點火好不好?
——而且洛洛一個人住在你的心里好可憐啊,以后讓緋緋和依依去陪他好不好?
——你說以后他們三個以后會不會抱怨環境太好,陽光太燦爛了,他們以后會不會忙的要死呢?
——還有啊!當我們老了,緋緋他們是不是也會老得快點不動我們心口的煙火了呢?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以后我們在一起十周年了是去夏威夷好還是馬爾代夫好呢?
——哎呀,我是不是問的太多了?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