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談寫作征文】有種愛永遠說不出

我的爸爸今年50歲了,鬢角已有些許白發,平日不愛言笑,工作清閑,每日上完課便回家練字看書或去田地勞作。他喜歡穿一身藏藍色或黑色西裝,腳蹬一雙手工布鞋,出行工具是一輛陪伴他20來年的永久牌自行車。

在外人眼里,爸爸有時被認為是老古董,有時被認為是不近人情的冷面人。但在我們家人眼里,爸爸是個幽默風趣,盡職盡責愛學習的文藝老青年…

爸爸一直默默陪伴著我們一家,他很少外出,但在我心里,他對于我卻是熟悉又陌生的,熟悉的是他的背影,陌生的地方卻是太多,一兩句說不清,盡管他已經當我爸爸20多年了。

先說說我熟悉的他的背影,爸爸個子不高,一米七二,身板硬挺,早年經常習武健身,他的背影一直是我見過的最帥最有味道的背影,充滿了力量和溫暖,我看到的有關他的背影大多數都是他遠離我而去的背影…

上小學和中學的路上,一天來回三四次,爸爸都會騎著自行車與我插肩而過,他沒有一次停下來載過我,仿若我們是陌生人,不認識一樣,有幾次生病或天氣不好,爸爸依舊和往常一樣頭也不回下,當時他的背影在我淚水中模糊起來,離我越來越遠,我與他的隔閡日漸加深,他對我一直冷漠嚴厲。

初中三年,是我叛逆的時期,總是表面上乖乖的,內心卻故意與爸爸對著干,他最在乎的是我的學習成績,我偏偏不學習,經常看小說,睡悶覺,每當看他因為我成績氣得暴跳如雷時,我內心卻異常狂喜。

初三第一學期,學校舉行秋季運動會,由于我們班報名名額不夠,我被同學和班主任強迫式的報了兩項體育項目,一項時長跑3000米,另一項是跳沙坑。我為了不至于拖后腿,每天晚自習放學后便獨自在操場上練習,期待自己能取得好成績,不愛運動的我第一次這么認真對待體育,我還偷偷告訴了媽媽我要參加比賽的事兒。

比賽那天,我信心滿滿,和同學們一起開心應賽,上午比賽的是長跑,當我氣喘吁吁地跑完時,依稀看到了操場外爸爸背著手孤立的站著的身影,對,那就是爸爸,準沒錯,我臉瞬時紅了下跑走了。

下午跳沙坑更是我的難項吧,輪到我跳時,我發現沙坑正前方的十幾米開外,爸爸正雙手抱在胸前,站立著,目光注視著我,我目光和他相對的那眼,爸爸立馬背過了身去,但依舊立在那兒,他穿著套深色的西裝,背影堅挺寬厚,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比他本身高大了許多…我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我站在跑線處邁不開了雙腿,出了滿頭的汗,沙坑兩邊的同學們在給我鼓著勁,可我怕了,我怕我跳得不好,我怕再次被爸爸嘲笑…我怕會讓他失望!我頓時喪失了參賽的勇氣,我開始哭了,渾身哆嗦起來,收回要邁出的腿腳快速跑回了教室的座位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放棄了,準備了那么久了比賽到眼前卻放棄了,我該有多討厭爸爸,又多愛爸爸,我在意他充滿希望注視著我的眼神,又無比在意他對我的不滿和挑剔!那天放學后,我睜開哭得紅腫的雙眼,發現班主任坐在了我身旁,他告訴我,我爸爸說很希望能多給我點鼓勵和勇氣,沒想到卻給我施加了壓力,帶來了反作用,早知道不來了,他真是個失敗的父親…我聽后原本止住的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還是啪嗒啪嗒落下。

這件事發生后,爸爸對我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他不再那么關注我的成績了,而我也變了,我開始努力學習了,每當疲倦松懈時,閉上眼爸爸望著我的背影就立在腦海里,我深感對不住他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為那些過去故意違逆他的時光而痛悔!他雖外表冷酷,內心對女兒卻是滿滿熱切的愛。

接下來的中考高考以及平常參加的一些比賽,爸爸的背影沒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內心開始發慌,問朋友們,爸爸是不是不在乎我了?我是不是傷他的心了?我特別羨慕周圍那些可以和爸爸說說笑笑無拘無束的女同學們。

高考過后,我收拾罷東西離校時,爸爸之前的一位好朋友叫住了我,他也是高中部的一位老師,他告訴我,高考兩天爸爸一直都在,也和其他家長一樣守在校門口,就為了看到我每場考完出來的樣子…只不過沒讓我知道,他怕給我帶來壓力和不安。

我聽后,真的無比感動,原來,無論我在哪里,經歷什么,爸爸一直都在呢,他只是遠遠的站著,望著我,但他這站立的背影卻是我內心最溫暖的依靠和向往,我走向哪里,他都在的!我向前走,那背影就在前方,遠遠的前方,我往后回頭,那背影依舊在,在遠遠的后方立著。

我上大學報告的前一天,我和爸爸一起在田地里割芝麻,爸爸問我:明天去學校自己一個人行吧?我就不送你了。他話音剛落,我就鼻子一酸,淚珠掉了下來,他看著不說話。第二天天亮,我失落的收拾完行李準備獨自去外地上學,爸爸默默的伸過經常干農活的粗糙大手接著了行李,他走在前面,我默契的跟在后面偷偷的笑起來,好甜蜜的滋味。

爸爸把我送到學校的當天晚上,在宿舍門口和我告別:“明兒,六點多的車,太早了,你不用早起送我了,我走了,你回去睡覺吧。”

我立在原地不動,仿若木呆了一般,看著爸爸邁著舒緩的步子走開離去,那天,他依舊著一身深色西服,和往日一樣,只是腳蹬著雙皮鞋。天色漆黑一片,爸爸的背影在我眼前很快模糊起來,但那背影清晰的印記在我心。

隨著時日的流逝,溫情點點滴滴的打濕我心田,感謝時光讓我領悟:我再也不會羨慕別人家的爸爸了,我的爸爸是有點另類,沒有抱過我,沒有牽過我的手,沒有夸過我一句,沒有和我照過一張照片…可沒有這些又如何呢?他給予我的愛一點也不比別人的爸爸給予的少,甚至還要多些呢,多了好多他未表達出的愛,多了他一直守望著女兒的背影。

而今,我已經遠離爸媽去他鄉工作,一年只見一次面,陪爸爸三兩天,爸爸依舊話不多,他會忙碌著劈柴,和面,做我喜歡吃的手工面,他穿著西服系著圍裙,頂一頭花白的頭發搟面條的背影老帥了,完了,我們聚在一起吃面,他會略微的上揚下嘴角給媽媽講:“你記不記得啊,嬋娟自小就愛吃我做得面,能多吃一大碗…”

哈哈,爸爸終于笑了,笑的樣子真帥。

這世上有種愛或許永遠都說不出,就是爸爸對子女的愛…愿世上每一位子女都懂爸爸給予的愛,莫辜負!

我和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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