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有四個版本,從王菲版到最新的李健版,這些年,這首歌從來沒離開過沙礫的生命。
因為石頭。
(一)
大概這就是墨菲定律吧,越是不相信的事情越會發生。一見鐘情這種事,竟然發生在沙礫身上。
那是一次校園活動,沙礫作為校報實習記者采訪當時被評為十佳社長稱號的石頭。石頭是科幻協會的會長,總喜歡搗鼓一些玄幻的玩意。
石頭坐在他們的工作室,白色襯衫,水洗牛仔,干凈的剛剛好。
剛進入大學不久的沙礫看呆了。在學姐不斷與石頭進行深入交流的時候,沙礫知道自己的心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偶然的機會聯系到石頭,沙礫興奮了好久。那么內向而敏感的她,第一次放下深入骨髓的矜持,與石頭密切保持著聯絡。
她翻遍他所有的社交網絡,每一條評論每一條留言都不放過,有時一個標點都像是一個謎團。她在百度搜索石頭的名字,還意外因為石頭中學獲獎的信息挖到了他的成長軌跡。她把有關石頭的所有信息都放在了博客里,她在互聯網里走遍了石頭過去的世界。所以當石頭說,你為什么和我這么像的時候,沙礫在屏幕那端苦澀的笑。
沙礫覺得,自己從來沒這樣喜歡過一個人。
沙礫知道他喜歡的電影,知道他喜歡的音樂,驚訝于一個理科男生竟然會如此精通于文藝世界。尤其是,當她看到石頭某一天發的朋友圈,竟然是麥斯米蘭的音樂。沙礫興奮了。
德國的民謠詩人麥斯米蘭,之前從未聽身邊的人談起過。而如今,自己喜歡的人,剛剛好喜歡著自己的偶像。
沙礫覺得石頭是上天為她準備的那個人。
她和石頭聊麥斯米蘭,聊他的世界,聊他的音樂,逐漸越來越熟,已經可以互道心事。
他們一起聊自己童年的往事,石頭笑著說自己小時候很自卑總是被孩子王欺負,沙礫說自己小時候性格偏執總是會不小心傷害到別人。
沙礫陪石頭去處理協會事務,幫他一起布置比賽現場,給他寫各種頒獎詞。她喜歡在臺下仰望臺上的他,幽默自信,散發著一種成熟與純真共存的氣質。她打量著他,就像打量著一件自己的私有物品。
他們一起去看麥斯米蘭有一場在長沙舉辦的音樂會,散場之后不回學校,兩個人在馬路上談天說地。
他們的關系是如此的好,以至于石頭身邊的朋友都知道,他身邊有個小姑娘叫沙礫。
石頭有時候也會玩笑似的問,沙礫你喜歡什么樣的男生啊?
在這個問題上沙礫一直很害怕。她曾經有過一段失敗的戀情,因為不甚了解便草率開始,最終對自己傷害很深。所以,沙礫總是覺得,是不是和石頭還不夠了解,是不是還需要進一步接觸。她很害怕。
所以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輕巧的繞過這個話題。而這個時候,石頭總是笑笑,然后接著她的話題聊下去。
直到有一天,石頭忽然冷不丁的說:沙礫,我以前追過的女生答應我了。
深夜握著屏幕的沙礫手開始抖。她的世界在那一瞬開始震顫,她開始了解到其中的兩個信息
1石頭一直有喜歡的人
2自己喜歡的人已經不在單身
如果放在平時開玩笑,比較這兩個選項哪個可以接受,沙礫一定會說“哪個都不能!”
可如今,這兩點竟然同時發生。
她一直以為,石頭對她是有感覺的。從他們對麥斯米蘭共同的熱衷,從他們對電影的感受交流,從他們的成長體會……一切在沙礫看來,她和石頭都是默契十足的。她以為,他多多少少也是愛自己的。
直到這一刻。原來她以為的,不過是她以為。
她平復了心情,給石頭回了一句話:“是嗎?太好了,你一定要幸福!”
所有人都知道,說你一定要幸福這句話,往往是抱著自己失去幸福的心去祝福的。
沙礫閉上眼,幻想她和石頭的一切。她幻想石頭把她擁入懷中,告訴她他在開玩笑。告訴她,他是愛她的,很愛很愛。
沙礫知道自己不懂愛,但是她卻控制不住想起石頭時心頭的微漾,看到石頭時嘴角放肆的張揚。
她想要的只是石頭的一個擁抱。她放下矜持,追逐了那么久,最終卻落得如此結局。
那一年,沙礫在王菲的《矜持》中,終于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痛徹心扉。
盡管石頭如他所說,脫單了,沙礫也努力的不再去主動聯系他。可是,等待的煎熬,沙礫怕了。她對石頭無法抗拒,又害怕減少的聯絡會讓兩人漸行漸遠。
于是,即便是忍受著鉆心的痛,也要和石頭保持聯絡,甘心默默的守護著他。把自己那可憐的自尊藏在角落,不想自己看到太過不忍。
很快,石頭畢業了。而他和女朋友的關系,也一如既往,并無矛盾。
畢業典禮那天,沙礫偷偷跑到石頭班級后方,看別人為石頭和女朋友拍照。
炎熱的六月里,沙礫的心卻冷的像一塊冰。
那邊笑靨如花,這邊淚如雨下。
沙礫忘不了石頭,她給石頭發短信:“抱歉有事沒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不過我們才不會因為畢業就疏遠,對嗎?”
沙礫看著石頭拿出手機,迅速得回了幾個字:“那是當然!”。石頭放下手機,四處張望。
沙礫見狀迅速擦干眼淚,轉身。
說不出的,是那句再見。
(二)
畢業之后的石頭因為工作變得異常忙碌,與沙礫的見面自然也就少了許多。
偶爾短信聯系,彼此寒暄幾句便又沒了下文。
新年,曾經舉辦過麥斯米蘭音樂會的劇院舉行新年音樂會,沙粒故地重游,努力回想那日和石頭在一起的溫暖。
盡管歡樂的氣氛縈繞在劇院內,可沙礫無論如何都快樂不起來,直到散場,起身,沙里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沙礫?”
是石頭。沙礫無可奈何的回頭。
“怎么一個人來看音樂會?”石頭看著他若有擔心的問。
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凝固在他們中間的空氣是如此陌生,也是,都大半年沒見了。
沙礫好委屈,她恨不得馬上箭步上前和石頭一訴方休。
然后,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生走過來挽住石頭:“這位是?”
“我的小學妹,沙礫。”
沙礫明白了。她努力佯裝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后與他們告別,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群中。
她不知道的是,看著她的背影久未行動的石頭,以及他眼中重重的憂慮。
次年,我是歌手大熱。沙礫在長沙,有幸被選為觀眾,去參加第三期的錄制。
而那一場,有一位男歌手帶來了一首歌,矜持。
沙礫那么喜歡這首歌,曾經為石頭落淚的時候,就是這首歌給自己安慰。那么卑微,那么沉重。
她沒想到楊宗緯把它演繹的更卑微,更沉重。
從開始的肉損開始,一個安靜奇妙的境界便在眼前鋪展開來。
緊接著是男生的深情吟唱,低回婉轉,甚至比王菲的更動人。
沙礫閉上眼,專注的感受著歌曲背后帶給自己心底的流動。她感到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一泓水,在心房之前川流。
忽然,間奏開始吶喊。撕心裂肺。
要有多隱忍,多痛心的經歷,才能讓一個人聽懂這近乎怪異的吶喊?所有的回憶洶涌而來,所有的嘶吼都化為一句話:“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盡管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
“我是愛你的,我愛你到底”到底,到底。
沙礫很想很想給石頭打一個電話,告訴他自己一直很愛他。可是任憑日日夜夜朝思暮想,可是奈何心中洶涌的波濤從來不能吐露絲毫。他們中間,終究是有距離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