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久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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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開學還有一天，你不去看看你阿嬤嗎？
站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剛剛掛下電話。
我叫馬油花，是我爸馬有為的獨女。我爸馬有為是我阿嬤的四兒子。他的頭上有三個哥哥，后頭還有一個弟弟。
我阿嬤的原配，也就是我馬阿公離世很多年了，據說是在我降臨人世的前一年。后來，我阿嬤碰到了我如今的阿公，直到前年我的繼阿公也去世了。
再來說一下我阿嬤的兒子們吧。
大兒子，離異兩次，有兩個兒子。
二兒子，就一個老婆，一個兒子。
三兒子，至今未婚。
四兒子，也就是我爸馬有為，就我一個女兒。
五兒子，結過一次婚，有兩個兒子，后來攤上了事，失蹤了。
事實上，整個馬家就我一個女兒。你們一定覺得我是家里所有人的寵兒，跟個仙女兒似的吧？
錯了！
即使我是馬家唯一一個女兒，我也沒有得到應有的愛。我為什么那樣介紹我的叔叔伯伯們呢？因為，整個馬家，只有我是個外人似的生活。叔叔伯伯們，也總見不著。
從小，我一個人起早貪黑的負責所有人的餐飲。一個人從自家的村子跑到鄰村的學校去上課，我的哥哥們，從來不會和我一起，在學校有人欺負我了，也不會為我出頭。
還有我今天要去見的阿嬤，其實我跟她說的話少之又少。她從來都只待見她五兒子的小兒子。特別是后來，我出息了，到了省城讀大學，他們的面兒更加見不著了。
其實在我媽，給我打那個電話的時候，我都在想著，我要以什么樣的心情去看她，和她說話。
慎重考慮后，我決定用乖乖女的身份去探望她。即使，她再喜歡那些哥哥弟弟，我該尊敬她的時候還是得尊敬她。綜上，我還特地去買了她喜歡的香蕉。
“嗨，阿嬤，我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了你喜歡的香蕉。”
“哎，是油花來了。剛好，今天你二哥也在。對了，你二哥最喜歡吃香蕉了，剛好家里沒啥吃的，就給他吃了。”
“諾，二娃子，油花妹給你帶了香蕉，吃點吧。”
“切，這小妮子怎么也來了。”
“二哥，明天我就開學了，我今天來看看阿嬤。”
“哼，你也知道要帶點東西來。也不知道四嬸是怎么生的，家里全是男娃，就你一個女娃。”
本來我的香蕉是帶給阿嬤的，但阿嬤全給二哥吃了。這也就算了，我居然還被嫌棄？
好不容易等到吃飯的時候，我都洗好手上桌了。可是，我那嬌氣的二哥還在洗手間，我居然連口湯都不能先喝一口？
“油花，等下，先別吃，等你二哥。”
好，人設換一下。
記得去年過年，家里人都走親戚去了。因為我來姨媽了，我便留在了阿嬤家。我二哥呢，從小懶，也沒去。
也是同樣的吃飯，就在我去拿瓶牛奶的時間，阿嬤和二哥已經吃了起來。當然我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畢竟一家人嘛。
可是，看著今天這個情況，我越來越覺得，我就不是馬家的人了。
今天這頓飯，我看是吃不消了。這么明顯的重男輕女，我還看不出來嗎？
坐在桌子上，就喝了幾口湯。我看著阿嬤，阿嬤總是給二哥夾菜，也沒注意到我沒吃了。倒是二哥眼尖，還沖我炫耀了一下。
這頓飯終于是吃完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走了，也已經忘了我的乖乖女人設。
“阿嬤，飯吃好了，我先走了，明天要去學校，東西還沒有整理好呢。”
說完這句話，我快速的下樓了。至于后面還有些什么話，我也聽不見了，只想快點離開。
-2-
快開學了，我們寶貝油花怎么也不來看我呢？
我是一個近八十的老嫗，我有過兩個老公，生了五個兒子。
我五個兒子里，除了老四媳婦兒生了個女娃外，其他都是清一色男娃。就連老大的大兒子生的也都是個男娃。
老大的大兒子去當兵了，二兒子是個只有初中文憑的。
老二的兒子老早討了個媳婦兒，正跟媳婦創業呢。
老三偏偏是個心氣高的，介紹了這么多姑娘，硬是沒有看上眼的。
唯有老四，生了個女娃，讓我討喜了一番。
至于老五，本是個老實的人，奈何為了兩個兒子還是走上了讓我痛心的道路。
所有的孫子輩里，就只有油花那個姑娘最上進，她考上了省城里一所大學。
從小，她和我就不太親近。但每次她甜甜的叫我‘阿嬤’的時候，真的很開心。到家里只有她一個女娃，似乎小時候的她做了太多的辛苦事，因為她那些個兄弟不太經事。
我看油花這姑娘這么懂事，我也就沒有太管，畢竟孩子實在太多了。
我總在想，油花快開學了，到時候就要寒假里才能見著，怎么還不來看我呢？
就在剛剛，油花來了。
還給我帶了我最喜歡的香蕉，真的很用心。他們那一個個兄弟，也就只有這個女娃最細心。
她來的時候，她二哥正在家里。她二哥，經常和家里吵架，一吵架就過來我這邊兒吃飯，我也習慣了。
我去買油花喜歡的牛蛙了，我挑了好久，所以今天飯做的晚。她二哥呢，早早的來了，家里沒啥吃的，又說餓了，催著我快點做。
我看油花帶了香蕉來了，我就說先給她二哥吃，我看她也沒有什么不開心，也就放心了。
吃飯的時候，我特地把牛蛙放在她的面前。可是她二哥偏偏要去洗個手，還說要等他，所以油花想吃的時候我制止了她。
她貌似有點不太開心，但我想，我做了她最喜歡的菜，她等會兒吃起來會開心的吧。
等她二哥上桌了，我們開始吃飯了。我看她二哥一直在看那盤牛蛙，而牛蛙又在油花面前，我就給他夾了一些。
我看油花吃的很少，想問一下，奈何她二哥在，我怕會生了分，就止了口。
這頓飯吃的還算安穩，可是剛剛吃完，油花就說要回家整理東西，要走了。
“哎，油花你慢點走啊……”
“油花，你別急啊，我還沒問你啥時候再來啊……”
她給我說完要走了之后，頭也沒回，我的話還沒有全部落入她耳，人已經消失在了街道。
-3-
只見，街道口那弓著背的老嫗，生生的抹了幾把淚。
只得轉身，回了房間。清洗好了碗筷，收拾好了桌面。
而遠方的遠方，似乎那個叫油花的姑娘還回過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