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立春,就下雨。
老天是有多按捺不住,雪還沒落幾場,就匆匆下起了雨!這該算是春雨罷,細細密密,扎在人皮膚上,沒有一絲喜意,冰涼徹骨。
深夜,倚在床上靜聽窗外車輪碾過路面高低不同的聲音。小城干涸了太久,整個冬天沒下一場真正的大雪。被朋友圈里一張濕漉漉的大街的圖片,瞬間激起了看窗外夜景的欲望。
黑夜把街燈點燃,大街上燈火通明,少見行人。只有密密麻麻的路燈矗立著,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一團團光暈。不停地有轎車,卡車或客車,倏忽而過。
午夜驅車的,怕都是不得已的人吧?
就如深夜醉酒而歸的胡sir,當他沾著兩褲腿的泥點點,晃晃悠悠不分東西南北還能摸著自個家門的時候,我所有的詰問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看著窗外呼嘯而去的車輛,我想,他在歸家路上,亦是為滿屏的未接電話、擔心他的妻兒和朋友感到一絲愧疚的吧?轉念又想,心安理得呼呼大睡的他又怎會知道其他人聯系不到他的兵荒馬亂!人,就是很奇怪的動物,事件本身并不嚴重,只是因為未知而將恐懼放大了無數倍,自己嚇自己,而已。
路燈下,有位行人,感覺很怪異,被傘堵著,看不清相貌。這么明亮的路燈,這么輕的雨,打了傘,還打著一支手電筒。手電筒的那一坨光亮,隨著他走路的頻率前前后后地晃動,那坨圓,在路燈底下顯得微乎其微,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難道又是我多想了?那把手電筒,對那人來說,不僅僅是一把手電筒,或許還是孤單寂寥里,僅有的陪伴。透過那人,好像看到自己,站在悲傷的人群中,孤獨地抵御徹骨透髓的寒意。
年少時很不理解那些在路燈下騎摩托車還開車燈的人,總想,這么亮堂的馬路,何須再開車燈。
后來,看到一則故事,你肯定聽過。故事說,有位盲人,走夜路的時候總打著一盞燈籠,有人笑話他:“你又看不見,點燈對你有意義嗎?”盲人說:“我是看不見,但我提著燈籠,別人就能看見我了呀!”
再在常騎摩托的朋友跟前求證,果然如此。開著車燈,也是為了讓其他的人和車看到自己!一盞小小的燈,原來也蘊含著大智慧。
有時候,看似點亮了一盞不必要的燈,其實點亮的是一條生命的安全通道。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將我的目光再次扯向了窗外,盡管是n線小城,然而在大街上,騎馬奔馳的人也是輕易難得一見的。騎著馬的男子,并非王子,但這也并不影響人浮想聯翩。
金大俠的《白馬嘯西風》,青澀時讀,曾為少年李文秀沒有得到蘇普的愛而神傷。后來,年長些再讀,卻又慶幸金大俠沒有給李文秀大團圓的結局。李文秀美麗,善解人意,武功又高,而蘇普,是再普通不過的哈薩克少年。李文秀深沉的一腔情意,被蘇普無意踐踏。我若是文秀姑娘的家長,定也不同意這門親事的。
李文秀最終帶著一顆被風沙磨礪過,又如野草一樣堅韌的心,拉著白馬一起走出了荒蕪的大漠。金大俠寫:
白馬已經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終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楊柳、桃花,有燕子、金魚……漢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儻瀟灑的少年……但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國人那樣固執:“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這樣的執拗,這樣的結局,反而像個烙印,鐫刻于無數人的心上。那深夜策馬奔馳的男子,也在向往江南的桃紅柳綠,還是因為嬌妻倚門而待,所以歸家心切?
思緒又飄遠了,那些奔波在路燈下的夜行人,每一個人背后,肯定都有不為人知的故事。而我,就像一個窺探者,躲在窗戶后面的黑暗里,觀察著路過的每一個人,每一輛車,每一團光亮,天馬行空,任由思緒放飛在初春的雨夜里,挖竊著屬于別人的故事。
按照老式的過法,不到正月十五,年應該還沒真正過完。只是在越來越快的城市化節奏里,人們或為生計、或為友情、愛情、親情……不得不奔波在這雨夜里。
窗內,爺倆呼吸綿長,已然沉沉進入夢鄉,滿室溫情。窗外,有個身影,卻在燈火闌珊處!
夜正濃,雨沉寂,燈靜然!細雨在夜里蕩漾,你,在他的夢里蕩漾。
end
這篇碎碎念,算是一七年的第一篇文。不敢說今年將要完成什么樣的任務。還是像蝸牛一樣,朝著既定的目標,慢慢爬,慢慢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