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戲城管

今天高考,所有的事情都要靠邊站。

說完這句話,城管老王毫不客氣地將邊城三中附近的菜攤子掀翻了,拉起三輪便往城管所走,年過半百的瘸子阿昌頓時急紅了眼,一家三頓就指望著這車、這青菜糊口,要是被這些活閻王搶走了,其不是要活活餓死一家人,抄起拐杖上前便去拼命,毫無懸念地被幾個城管按在了地上,老王自信是個和善的人,不喜歡那些,不過為了讓阿昌明白點事理,不在瞎搗亂,他覺得要幫幫這個老伙計,想到這里,他抄起阿昌的拐杖,狠狠地朝著對方的右腳戳去,這是阿昌的好腿,就聽得一聲清脆的咔嚓聲,他頗為享受地笑了,再看阿昌,抱著腿,齜牙咧嘴的哀嚎著,跟圓規似的,在地上不停地轉起圈兒來,將滿地狼藉的青菜磨成了爛泥。

兩旁路人驚呆了,等緩過勁兒來,紛紛走上前,拾撿幸免的好菜,至于阿昌,他都疼得昏死過去了,自然不會阻攔了。

等他醒過來,已經入了夜,身上厚厚的一層菜泥土垢,風一吹,骨頭都薄了三分,委屈地只能拼命將眼淚咽下去,只是兩條腿都已經廢了,他尚可以一步一步爬回去,只是這一切如何跟老婆孩子解釋?如何扛起那個本就不圓滿卻能勉強維持的家呢?

半路上,路過一個荒墳,城市不斷征地賣樓,很多鄉下過去的荒墳也都納了進來,有子孫的,便遷葬了去,沒人管兒就只能等待著建筑工人鏟平之后,如吃剩下的雞骨頭般丟入垃圾堆,看到這荒墳,瘸子阿昌忍不住想起了自身的處境,若是近日打死了自己,媳婦必然抱著兒子改嫁他方,自己想必也是這番德行,鼻子一酸,眼眶一熱,兩行濁淚緩緩落下,他從兜里摸出一個菜包子,用袖子擦了擦,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墳前,小聲禱告起來。

“愿你來世生個好下家,吃喝不愁,多子多孫,出來干事不受當官的鳥氣兒,不被人像野狗般東躲西藏,回家有熱茶飯,老了有兒女親……”

說到心疼處,阿昌泣不成聲。

忽然眼前人影晃動,抬頭一看,卻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過看對方的衣著樸素,打扮清爽,想必也是從村里進城討生活的。

姑娘好心,遞過來一張紙巾還沒讓阿昌說聲感謝,便匆匆離去,阿昌望著姑娘和善的面容,忍不住心疼起來,可都這個點兒了,好姑娘還在外面行色匆匆,要是在村里,早就被老人打斷腿。可誰讓這是城里呢?想吃飯,就得干活,你干不完活兒,老板不給錢,自然也就顧不上晚上不晚上了。

姑娘發現阿昌兩條腿都瘸了,便招手叫來一輛出租車,要他送阿昌回去,司機仔細打量了一番阿昌,這一身的爛泥,散發著惡臭,要是上了車,這車還能要嗎?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關門便要走,卻拗不過姑娘一巴掌五百塊錢打過來,這才不情不愿地開了門,讓姑娘將阿昌抬上車,一溜煙兒送到了阿昌家的巷子里,待阿昌媳婦拿錢出來時,姑娘早就不見了蹤影。

傷筋動骨一百天,可阿昌這家境,莫說是一百天,便是二十天,十天都受不了,沒得法子,阿昌只得在附近找了個地方,一邊趴在地上修養,一邊擺地攤賣菜,不求賺杜少,只求老婆孩子有口飯吃。

說來也巧,就在他擺攤的頭一天,又遇到了那個女孩,女孩長得真俊兒,白皙的皮膚,黑黑頭發,大大眼睛,小小的嘴,就是面容蒼白,神色憔悴,一看就知道,最近加班太多,沒有好好休息過,阿昌心疼不已,要不是那一晚幫自己付了車費,她說不定能好好休息一天,女孩似乎沒認出他來,蹲在地上挑選青菜,待選定之后,便要付錢結賬,阿昌怎么收她的錢,自然是死活推辭,堅決不要。

誰知就在這時候,城管老王帶著四五個狗腿子過來了,見了阿昌,頓時笑了,二話不說,直奔過來,一把推開姑娘,便要找他麻煩,掀他攤子。其他的小商小販哄得一聲便做了鳥獸散,雖然可憐阿昌,但死道友不死貧道!旁邊的小城管們見狀立即撒腿便追,追上便是拳打腳踢掀了你的車子,那些跑得快算是逃過一劫!

“阿昌你不去要飯,豈不是浪費了這條瘸腿?哈哈。”

姑娘白了老王一眼,轉身拿了阿昌一捆青菜,從兜里掏出一百塊錢,便要給阿昌,老王提溜著一根警官,笑嘻嘻地攔住姑娘,捅了捅他她的胸部,伸手搶過一百元錢。

“小姑娘不要影響親哥哥執行公務啊!你要買菜就到大市場去,這些小商小販的,影響市容不說,還不衛生,吃了可是要上吐下瀉的!”

“為難個腿腳不方便的人有意思嗎?”

“祖國將維護市容的重任托付給咱,咱們可要盡忠職守,精忠報國!哈哈!”說著一腳便朝地攤上的青菜踩去,阿昌手伸想要護住,卻被老王踩了個正著,痛地他哇哇大叫。

“我的菜……”

“菜什么菜!交罰款吧!不交的話,都給你收繳銷毀!”

姑娘從兜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鈔,看的老王直流哈喇子。

“夠了吧,以后不許欺負他了。”

“姑娘,你不……”

老王一腳將阿昌踢到一邊,踹地他老半天喘不過氣來之后,才一把搶過姑娘手里的鈔票,甩了甩,聽了聽動靜兒,笑了。

“公務在身啊,不得已啊!就這兒點錢啊,我饒他三個月……”

阿昌羞愧難當,嚎啕大哭,不過也沒辦法,姑娘好言相勸,將他拉到一邊。

“跟我取錢,讓他一年平安!”

老王大喜,自然答應,屁顛屁顛跟著姑娘去了銀行,不一會兒,姑娘便取來一摞鈔票,足足有五千之多。

老王心滿意足,可一想這么多錢拿在手上不太方便,索性存到銀行理好了,想到這里,他大刺刺地去了銀行里面,扒開前面辦業務的人,一屁股湊到了柜臺前,甩出鈔票,讓小柜員存起來。

小柜員看了看鈔票,居然是為冥鈔!勃然大怒,直接甩了出去,并叫來了大堂保安。

老王大吃一驚,舉起大鈔,對著燈光望去,卻沒發現異常,還以為小柜員為難他,正常人大不了找別的柜員或銀行去了,可他平日里霸王慣了,脾氣一上來,倒非要小柜員入賬。

他這一胡攪蠻纏,銀行的保安立即過去要將他趕出去,老王哪里受得了這種氣,一拳將保安打翻在地,大堂經理毫不含糊地拉響警報,警察一聽有人在銀行鬧事,很是歡喜,立即集合,迅速趕來,輕而易舉地將老王制服。

冰冷的地面,刺寒的手銬,讓老王徹底醒悟過來,他一個勁兒的大喊冤枉,可喊叫又有什么用?只得五花大綁耷拉著腦袋進了號子,老老實實將前前后后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警察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其中一人指了指身后抗拒從寬,坦白從嚴的大字,隨后一拍桌子,道:“他老實交代!編故事可救不了他!”

“天地良心啊,那些鈔票卻是那個小姑娘的,她欺騙了我,我出去之后,一定狠狠地教訓教訓她!”

“姑娘?什么姑娘?攝像頭中也只錄到了你一個人!”

老王不信,堅持要看錄像,親自指出問題所在。

面對他的胡攪蠻纏,警察們只得讓他眼見為實。

錄像,果然只有他一個人。

縱然按照他要求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播放,也全無姑娘的影響,從頭至尾都是他一個人自言自語。

又招來阿昌問訊,可阿昌只承認有個姑娘買過菜,還替自己打抱不平,這是他看到的,可逼著小柜員存冥鈔的事兒,他可不知道!

“大爺啊,總不能人家姑娘買回菜,就什么罪名都往人家身上扣吧!再說誰家還沒買過地攤菜?難不成城管去搶了銀行,出不了事,自己笑嘻嘻,出了事就抓一個買菜的進來頂罪?不是這樣的道路吧!”

警察覺得阿昌這話說的沒毛病,便讓他回去了。

那天回家,他做了一個夢,夢到那個姑娘淺淺而來,謝謝他的貢品,讓她有足夠的氣力登上投胎之途,此是臨行話別,謝謝阿昌的照顧,愿他好人一聲平安!”

醒來覺得很怪,一摸口袋,居然多了兩張千萬大鈔,想來便是那晚的無主孤墳,等他找去之時,早就成了一片火熱的建筑工地,建筑小工告訴他,那座無主孤墳已經被開發商遷走了。

阿昌聞言欣喜,心中去又有點空落落的。


Ps:

法院判了老王三年六個月,不過他不死心,等他出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要過錄像,聘用了技術高手,居然一幀幀、一格格地找,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找到了,果然在他身后,有一個虛無縹緲的人影,極淡……

可找出來又如何?誰也說不準這到底是真有其人,還是影像失真造成的?

“莫非是鬼……”

“可是鬼用得著搶銀行嗎?”

老王扒拉著屏幕,瞪大了眼睛,屏幕中的人影似乎扭頭對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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