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的我們

1.

后來的你,游戲上市大賣了,我在路邊攤吃面的時候,看到電視里關于你的訪談,他們將你稱為“成功人士”。你的少白頭更嚴重了,你別說還挺好看的。你的黑眼圈變得更重了,大概為了你的夢想沒少熬夜吧。

你賺了第一桶金,做夢都沒想到過有生之年會賺那么多錢。你當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在北京買一套大房子,和我住在一起,擺上一個舒服的大沙發,還要把你爸接過去。他的眼睛視力越來越差了,你想帶他去大城市享享福,頤養天年。可是你知道嗎,我們當初分開,真的不是因為你沒有錢。你爸養你那么大,也真的不是為了你一套房。當初我們在隔板間里吃泡面拿洗臉盆接屋頂漏的雨,窩在路邊撿來的破沙發上幻想以后,每天晚上都被樓上的男女二重唱吵醒,小小的隔間充斥著煙味臭腳味霉味,我們的床只有一米寬。那時候我們最窮,卻在深夜里抱得最緊。

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想那個女孩一定很溫柔吧。你愿意為了她上九天攬月,下四海捉鱉嗎?還是只是將就。視頻通話里,你兒子奶聲奶氣地叫爸爸,看他說話的流利程度,應該三四歲了吧。真好啊,你現在過得幸福,又真不好,你的遺憾與我有關。

后來的我,還是老樣子,賣賣東西,什么緊俏什么賺錢賣什么。你知道,我很有賣東西的天賦的。你不知道的是,我做售樓小姐那會兒,雖然能掙得多點,但經常因為達不到業績被老板罵,還被客戶伺機揩油。我真想給他一巴掌破口大罵說老娘他媽的不干了,你以為你是誰。但我沒有。

我快結婚了,和一個外國人。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我們的相處模式很西式也很gentle.他很紳士,做什么都會考慮我的感受。說真的我好懷念那時候我們要做愛的時候在出租屋里你脫下上衣摔在一邊,惡狠狠地俯視我說,我來了!曾經我削尖了腦袋想嫁個北京人,留在北京,還成天要面對那么多他媽他媽的問題,現在看起來好像也不重要了。我的婚房很大,也有車,但我最懷念的還是十年前的秋末,我們很奢侈的打了一次的,花了我們兩頓飯錢。

叔叔后來給我寫過信,也給我寄過豆包。還是原來的味道,但我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們了。

原來吃泡面拌醬都覺得很幸福的我們。

2.

后來的你高考完回了北京,上的專科,學的計算機。我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夢想當精算師來著。我也記得我問過你,為啥非要考回北京?你說,因為你的家在那里,你的好兄弟在那里。我無言以對,和我相比,他們更難以舍棄。在十八線小縣城長大的我,一直對北京沒什么好感。覺得那里忙碌,擁擠,連繁華都不太真實。現在北京房價,好點的路段應該七八萬一平了吧。在小縣城都快夠房子的首付了。說來多可笑,我們還曾經想過房子的裝修風格,你說要黑白灰,顯得大氣,我喜歡地中海風格的清新,最后兩人互相埋汰對方的審美。我說我要一個書房,四面墻都擺上我喜歡的作家的書。你說整這些干啥,浪費錢。那時候的房價還是三四萬吧。優衣庫事件新鮮出爐的時候,你還躍躍欲試想去三里屯逛逛。你給我聽那首《夜三里》,指著MV里染了一頭黃毛穿著黑色背心的女生說你的理想型就是這樣,讓我參考。我說我就喜歡日系森系風啊,你說拉雞巴倒吧,穿上之后A顯得像負A.

你后來專升本了,也許會繼續考研也許不會。反正你就算沒有很高的學歷也能衣食無憂,接手你媽的花店就好。你的朋友們以前還打趣我是未來的花店老板娘,現在我屁都不是了我知道。記得高中那會兒你還想過和你兄弟加盟連鎖酒店來著。你還想過學攝影,還跟我說單反窮三代,問我支不支持你的決定。我說你去唄,反正你有錢。

在我之后你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令你心動心痛的人。她讓你幫她收拾屋子你也屁顛屁顛地去,完了第二天說不理就不理了。你后來和我發微信,說后來經歷那么多段感情,覺得稱得上愛的就我一個。鬼曉得是不是酒喝多了,反正我不信了。

后來的我,復讀一年還是沒有去北京找你。我是真不喜歡北上廣深。我把去西塘的圖片發出來,燒餅評論我,感覺你就適合這種地方。或許吧。或許長大了溫柔了嗎,在我眼里小鎮一眼看到底生活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了,領個幾千塊錢的死工資,捱到下班就回家,和老朋友煲長長的電話粥,或者在小區廣場和已婚婦女們聊聊誰家老公又出軌了,誰誰打扮的那么妖艷一看就是個狐貍精。或許還會搬著馬扎看她們口沫橫飛,然后想再過幾年我的胸也會像他們那樣耷拉成米袋子吧。

我今天和狗子吃了留一碗的羊肉湯,兩個人吃到撐也才三十塊錢,這些錢在北京也只夠買一個串串吧。留在濟南也好,領不到太多錢至少還能吃得起羊肉湯麻辣燙。吃完飯往電影院趕,看到群消息讓舍長統計回去的人數。一流學校搞科研,二流學校抓教育,三流學校管紀律,大概就是這樣了。日子一天天過去,糾結著考研還是工作。想起以前,我也曾想著和你一起奮斗的,想做個女強人。現在我沒那個心氣了,我變得很懶。

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瞎寫東西,做夢都想著哪天一舉成名,出暢銷書開發布會,事實上我連一篇100000+都還沒有寫出來過。

后來的我們,經歷著那時的我們意想不到的以后。

3.

這便是電影和現實中,后來的我們的樣子。

本來還想寫寫別人的故事,翻了翻聯系人,看到了很久以前燒餅給我的留言:夢到中原和他老婆了。他們在他們溫馨的家里一塊給我做飯招待我。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忙活,說的都是我不認識的人。我突然就忘了那些年的小紙條和自己的一廂情愿,只覺得眼前的情景美得不愿打擾。我的少年長成了劍眉星目,卻也成為了別人的英雄。這感情啊,就像做菜,他老婆已經把適當的調味料放進去了,我如果再不識時務地糾纏下去那么三個人都要餓肚子。

你看,無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其實是生活的常態。像林爸爸所說,緣分這件事,不負對方就好,想要不負此生,真的很難。

這些電影里的愛與被愛,想念和錯過,也不是要你沉溺往事不能自拔,而是要珍惜現在。那些滄桑變化,好的壞的都收下吧。然后,繼續大步向前走,一定會遇到一個人,愿意為了你上九天攬月,下四海捉鱉的。

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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