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參加6g選手文字彩夢第四期征稿? 「 寫作 」
三月跑的很快,轉眼已到四月,思忖著這篇關于創作的話題,涌起了千言萬語。
3月,我錯過了劉亮程老師的新書發布會,只看到視頻和圖片。就記起他說過的一句牛話? “作家是把靈感變成常態的人”、“寫作獨立于閱讀之外”,想想一個創作者隨時隨地靈感閃爍爆棚,這也太神了吧,試問有幾人能做到 ?
還好,我不是作家,也不是專業自媒體人,不需要絞盡腦汁為寫文趕稿而碼字, 作為喜歡文學藝術的一個愛好者,日常所做的閱讀、碼字就變得隨性而意趣起來,一句話,大都是喜歡的本能。
這樣想瞬間少了很多壓力。
遙遠的N多年前,文學的殿堂在我眼里絕對是神圣不可褻瀆,我那時算個不折不扣的小文青,物質的匱乏掩蓋不了理想的豐富,各種剪不斷的念頭抑制不住地在腦海里自在又孤獨地閃爍著。
遙遠的那時,“文學夢”曾纖細而戰兢地發芽,等待著開花結果。
為什么喜歡文字創作
為什么總想去寫,(現在它有個正式的名稱叫“創作”)這個問題曾無數次地跑出,停頓在不同的年齡段,甚至小學的“問理想”時。
這不同的階段,我都試圖給予它自己的解答。
青澀的年齡,我在筆記本上這樣寫 “? 為什么喜歡文字創作,說的清似又說不清。因為這里面有個自己構筑的王國;因為可以發揮最大的想象和成就感;因為可以避開現實中很多尖銳的沖突和矛盾; 還因為可以張揚自己的喜惡……? ”
特別喜歡用省略號,戀戀不舍地止筆,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傾注于筆端。
創作,我想,它就像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潛伏著,如奔忙向前的河流高低起伏地流轉。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學生時代,關于讀書的記憶是抹不掉的,有種藏不住的樂趣,從八九歲偷偷翻閱《紅樓夢》開始,只要眼前能看到的書一一各種雜志小人書連環畫故事會,絕不會放過。
我多半是被其中的故事和激烈的情節所吸引,囫圇吞棗般,讀過很多成人的雜志,純文學是至高的權威,作家是一群神秘的人物,只在《清明》《收獲》《當代》《十月》《鐘山》《中篇小說選刊》 《小說月報 》里游逛。對了,我還喜歡看《意林 》《今古傳奇》。
喜歡的段落甚至于整本書我都會一字不落地快速摘抄到自己的筆記本上,也只有捧著自己喜歡的閑書時,有欣喜若狂之感。那時,我練就了一手快抄本事,記得八十年代流行朦朧詩,一下子被迷住,對所有能夠找到的過我眼的詩集全部摘抄下來,捧起愛不釋手,深陷其中。
書讀的多了,自然也開始寫,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仿佛有寫不完的苦悶和憂傷。
貼近文學夢的一次
高一時我的一篇文章在報紙上發表,醒目的正版,編者按的薦語? ,題目擲地有聲的,驚動了沉悶的校園,從此獲得班主任語文老師的親睞,猶記得老師很激動地叫我去了他辦公室,親切地詢問我生活中有什么困難(大概被我文字中沉重的心事所打動)。
老師會給我開小灶,甚至自掏腰包給我錢去買稿紙鼓勵我去投稿,(那時的5元錢可不算少)。我第一次的稿費是郵局的一張6元匯票,蓋著紅色郵戳,小心地把它夾在筆記本里,沒有舍得去兌換。
那是個迷茫又危險的階段,當一個少女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游蕩于閑書的世界,只想著學流浪的三毛,在撒哈拉的大沙漠里追求著自由和浪漫。我常常看著是在學習,思想卻不知跑到了哪里,課本下總壓著小說,除了語文和英語,數理化是一塌糊涂,數學老師對我最頭痛,怒其不爭,恨不得把我的頭敲開,重新改造,把那些數學的精華裝進去。
總之,嚴重的偏科和生病,讓我的高考落北。而老師力爭的保送大學中文系也化為了泡影。
次年,我參加了成人高考,執意要選擇上新聞專業,重回遙遠的北京。分數線遙遙超過,我以為終于可以背上行囊去圓夢了,整個暑假我都在準備出發,等到的卻是被人頂替的消息。
哭了一天一夜,沒有吃飯。
現實如此,父母卻如釋重負,本就不看好我去北京學什么新聞,還是學門真正的技術能保將來安穩。
第一次報寫作班
沒有互聯網和手機,那個年代叫函授班。
我17歲,高一那年春天,瞞著家人偷著報了沈陽通俗文學函授培訓學校,定期寫稿件寄過去讓老師指導,好的話在他們的雜志《芒種》上發表。我可能是當年報名年齡最小、中學生身份的學員吧,在成年人的“未來作家群”里是被人遺忘的。我的指導老師叫王樹和,據說是從部隊退伍,分配到雜志社做了主編,干完那屆就要退休了,由此推測我們一老一少算忘年交,書信往來中,他帶著長者的關愛。
印象最深的是他寫過來的一些觀點,比如他說:文學在本質上是業余的,無所謂專業,你的生活經歷、精神動力、想入非非再加點天份和對文字文體的嫻熟運用,就可以出成作品了。但他又說:如果天生不是那塊料,再寫也就那樣了。我就想,丑小鴨至少天生含有白天鵝的基因,沒出生之前它就是天鵝蛋而不是真正的鴨蛋;而灰姑娘再灰頭土臉,追溯起出生,血液里也流淌著王儲貴族的遺傳。
他隱約感慨著這輩子沒有真正的建樹,也就這樣碌碌無為。對于我的家鄉,他充滿了好奇,直說很遺憾沒有從我的文字中找到那些風土人情。我很汗顏和愧疚,越到后面感覺到他話里話外都是提醒我收心以學業為重,高考才是正事。
培訓期快結束了,我的一篇小文被反復地改了多次,他說可以了。高二分班,落下許多課程,我再也無暇寫我的小說,改好的文他說會推薦給新一屆上來的編輯,讓我安心學習,全力以赴考上理想的大學,雖然培訓班結束了,但我還可以給他寫信,寄到原地址就行,但我再也沒有給他寫過信。
那些觀念在很多年后影響和撫慰了后來的我。
學醫之路
并不情愿做醫生的我,終究去學了醫,并且這條路一走就幾十年,起伏跌宕,漸漸體味著醫生的酸甜苦辣。從醫的經歷能夠讓我更理性地看待每一個生命,面對眾生疾病,你常常有無力感,也會有小小的成就感和使命感。置身于ICU監控室,時間以分秒計算,你所面對的是一條條掙扎在生死線上被疾病折磨的身體,緊張凝重壓抑,人想救命,命不由人,死亡稀松平常地發生在任何時刻;而在婦產科室的大門里,懷有期待地忙碌,你又能看見一個個鮮活的小小生命的驟然降臨,啼哭聲劃破黑暗的拂曉,新生和死亡就這樣交替不斷地發生著,殘酷真實又充滿了希望。
職業的培訓和歷練終于讓我飄浮的心和腳步,落到堅實的平地,也終于填補上了理性、堅強和麻木。
此岸彼岸,理想現實,我離我的文學文字越來越遠。
大概有十二年,我沒有動筆再寫什么
紅袖添香,有一個安放文字的“樹洞”
04年開始學上網,我知道了榕樹下和紅袖添香,那時的投稿模板簡單易學,我用一個陌生的網名登錄瀏覽,寫了一年,有了小說《后來》還有《生活病》等,面對屏幕敲擊的似乎是另一個自己,她自言自語地傾訴,從此習慣了把紅袖添香當作自己的私密空間。在文學頻道我有了自己的文集,那顆無處安放的文字之心暫時有了寄存處。當然更多的,只是情緒的釋放,我很享受這樣的幽閉狀態,停滯于文字的世界,哪怕一小會,不期望被打擾。
17年九月底的某天,當我打開好久沒有登錄的紅袖添香的“文學頻道”,驀地發現找不到自己的文集了,確切地說,文學頻道徹底地消亡,純文學似乎走到了末路,已成昨日黃花。
再啟與文字的不解之緣
春樹說過,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總會再相逢。丟失于歲月中的文字終究還是會找到屬于她的森林。
書籍可以落滿灰,筆記本沒有再打開,冰凍的河流凝固了情感,命運線彎曲似斷裂,但仍然有聯接的那一天。
一段隧道再暗再長,火車也會穿行而過迎來洞口的亮光。
仿佛在某個清晨蘇醒了自己的感知,抬頭看到的和鼻里嗅到的有了生動的煙火氣息,我知道,那個沉寂已久已經干涸的河流終于有了汩汩清泉的匯聚,它流淌著要去不知名的遠方。
在公眾號上開始文字的旅程,邂逅《伊犁銳角》,它像我失散多年的故人,接納我重新執筆的遲疑。 又有《精銳周刊》,一群優秀的寫者,小眾且純粹的文字場,以文字的名義惜惜相惜。
再后來,就是入駐簡書的這三年,累積寫下的文字沒有100萬,少說也有90多萬,我拓寬了自己的文體,由最初的詩歌、隨筆開始了散文、故事、童話、書評(讀后感)等創作,且不再拘泥于自己的文字世界,業余編輯讀文找文改文的經歷,讓我在簡書上領略了很多風格迥異、各有千秋的作品,會發現文字背后的情懷和一個個故事。
我不能再細數下去,因為這好像是另一個故事的開頭。
一半的文字
我曾經像陳春城在他的《傳彩筆》中那樣,也渴望自己通靈般的寫作狀態。
在《信仰》中我寫? “? 她的心愿是什么?這個代表文學圣殿之門,會為她之前的虔誠努力感動嗎?幸運地,為她打開這扇門。
門里的天地啊,沒有人能知道,真正走進去的人,畢竟太少了。 傳說,那里金碧輝煌,高壇上淡淡溢香光芒四射的蓮座,24瓣張開如佛祖的胖手,端放一本打開的書,它飛起飄落到你的手中,瞬間變得很小,潛入身體,從此,你的精力無限,重生了第三只慧眼,它深邃明亮,所看之處,不再會為表象所迷惑,能透過靈魂,直抵本真。
你的筆下開著一朵一朵的奇花,汩汩著智慧的泉眼不斷涌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 ”
這只是我想象中的碼字狀態,(人在不自覺或第一時間的念頭總是最真的,它遠比猶豫在三,思前想后更澄澈)
想象力只是創作中的一項技能,更多的還是累積、閱歷、觀察力和思考力。
人這一遭,還是要安頓好身心和自己的家,腳踏實地才能仰望天空,夢想總不能脫離現實而變得虛無縹緲,我終于安妥于一半的現實,任由我另一半的文字在春天里游蕩。
我還知道,因為才情和天賦的不夠,我至多只夠格于寫手,就像唱歌的歌手、作畫的畫工,那些天份加勤奮的優秀者們太多了。
文學在本質上是業余的
本質上是業余的文學,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遙不可及,三百六十五行,陽春白雪、下里巴人,不同的人生體驗,都可以用自己的文字呈現。你有你的大江東去,我有我的小橋流水,雅有雅的美,俗也有俗的真。只要你真正地用心去寫。
文字本無心,寫者賦其魂,每個寫者面對它們,只是為寫而寫,哪些是官樣的敷衍話,哪些是用情至性,一目了然。
每個人都有暗傷,都有軟肋,看不見卻真實存在,都有著自己的喜惡和無法釋懷的情愫,每個人也會有自己的表達方式。所以賈平凹說他寫不出張愛玲的文字。
文字的初期,大多是個體的一種宣泄、排遣和記錄,再進一步,會是追求和尋找,再往后就是救贖和升華,苦難、挫折、憂郁、悲傷、疾病還有愛情都可以升華它們,而達到一種沉淀心靈的力量,化腐朽為神奇。
不用指望要寫出什么驚世杰作,也不要強迫自己為寫而寫,你只需要跟隨著自己的內心,用一雙發現的眼睛,去訴說自己目及的世界和感受。或者你心里有事,想寫時就寫,與世俗他人無關,與名利和金錢更無關 ,沒有什么排行榜,自娛自樂,只是喜歡,這就足夠了。這使我覺得,除了吃飯、睡覺、走路,除了美食和漂亮的衣服之外,還有些別的事情在生發滋養著每一天,它改變著你,過濾掉乏味,那想寫時就寫吧,一定要寫!也沒準,你寫著寫著,筆下也就生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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