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體關系心理治療》(下)

客體關系心理治療師必須考慮的四個問題


治療師需要認識到:早期客體關系在動機上的重要性及其對后期關系的影響,分裂和投射性認同對于精神病理的發展和表現方式的影響。

治療師的人格和治療體系的要求之間需要有一個契合點。

治療師應了解成為個案的投射性認同的目標意味著什么。當治療師以此方式被個案“利用”時,這對治療師本身的心理健康又有什么重大意義?治療師如何處理那些作為治療過程的一部分而必定會出現的受挫、憤怒或抑郁的個人感受呢?

治療師需要處理反移情的重要問題。如何區分被個案投射性認同所激發的感受和與投射性認同無關的類似感受。

一、如何處理治療中的負面情緒

內疚、自殺威脅的強烈感受、憤怒等。

要處理這種兩難處境沒有什么簡單的辦法,治療師必須下決心將他的感受和經歷完全分離開。一方面,治療師必須提醒自己不要過于陷入投射性認同中去,并且提醒自己不要由于受到操控而變得憤怒并將此情緒發泄到個案身上;另一方面,治療師也不應該在情感上與所發生的事情過于疏遠,以免反移情在本質上阻礙。可以說,從事客體關系心理治療的心理治療師被迫走在情緒的薄冰上。

治療師有很多的方法處理成為個案投射性認同目標所帶來的憤怒。其中之一就是將治療經歷看作自我探索的機會,并將體驗到的負面情緒當做學習過程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雖然客體關系心理治療聚集于個案的各類投射性認同,但我們每個人都有這些成分。與個案的互動讓治療師能探索自己的這部分,否則其永遠都是被隱藏的;其二,治療師使自己陷入投射中,并充分利用它,甚至是沉迷于它。不管是體驗什么樣的投射,治療師接受它并從中發現自己的不足,改進工作模式。

二、如何辨別反移情感受

“反移情是個案與治療師之間互動不可避免的產物,而不是來自治療師嬰兒期與驅力相關的沖突的簡單干擾物。”

由于客體關系心理治療的個人特點,因此有必要確保構成反移情的感受的確是治療互動的衍生物。所以治療師需要定期仔細審視那些被認為是反移情的感受。有時候可以求助同行,讓他在這方面幫助你。能夠擁有一個能把反移情的感受與其他種類的感受區分開來的令人信服的指導者,常常有助于將清晰的治療和混亂無望的治療區分開。如果別無他法,只好依靠自己,定期監控反移情的反應。

從某種意義上說,處理反移情意味著治療師在對個案進行治療的同時也在對自己進行治療。這保證了治療中發生的事情對個案及治療過程都是最有益處的,它也有利于治療師的個人成長和職業成長。

三、如何渡過“面質”難關

面質之所以困難有幾種原因,最基本的原因是面質不符合大多數治療師看待他們自己的方式。治療師做為專業助人者,被看作是有愛心的、關心他人的,致力于幫助他人選擇他們的生活,改善人際建構模式。在這一過程中,治療師會選擇不同的干預手段來保證治療目標的達成,但不管選擇什么樣的方案,首先都是減輕個案的精神痛苦是治療師最大的最真誠的愿望。而面質個案不僅不會減輕痛苦,還會加重痛苦的程度;其次,面質讓我們想到了拒絕、否認,以及做一些與我們作為治療師和人所具有的共情敏感性相反的事情。治療師為做了負面的事情而擔憂,懷疑面質會傷害了個案的情感,更會擔心面質會引發更多的痛苦而不是好轉。這些擔憂實際上都來源于治療師的內在分裂,以及要保存一種好的內在感覺的需要。

治療師常見的回避面質的行為包括了軟化面質和通過解釋。但想要成功,就不能回避。


文藝作品中的客體關系心理治療素材


兒童童話中的分裂

可以在流傳很廣的多數兒童童話故事中發現好和壞的母親映像。好的一面象好母親和神仙教母,壞的一面象邪惡的女巫、惡毒的后母。兒童要戰勝壞的事物,必須要面對和挫敗女巫及其衍生物。

開始是真實母親的缺席。然后有一個想要除掉女主的繼母,一個完全受控于妻子的毫無用處的父親。都是圍繞和壞的事物的對抗(一個威脅女主無法完成一系列困難任務就要被殺掉的女巫)而展開。最后,壞的事物會被毀滅。

好和壞的平衡

《灰姑娘》等例外,這暗示著,如果在壞的周圍有一些事物或人能與之對抗的話,那么壞事可以被允許存在的。

好與壞的和解以及這兩者最終的整合是客體關系心理治療的一個主要目標。如果個案要停止通過病理性的互動將自體中壞的部分分裂出去這一舉動的話,那么首先就要接受這樣的事實,即“壞的”東西并不一定就要拒絕、去拋棄。好與壞能夠共存這一事實使“壞”能夠做為自體完整的一部分而被接納。

好與壞的融合

《瓦西莉莎姑娘》中的女巫是既好又壞的,而且出現了過渡客體——洋娃娃。

相對于其他童話故事呈現出單一的“壞”來講,這在發展上是一個進步。它象征著一種在兒童內心日益增長的意識,即好與壞能夠在一個人身上存在。在兒童意識到這一點前,他們對于自體的感覺一直根植于一個原始的觀念,即“好”要存活,“壞”必須要被摧毀。如果兒童以及成人希望最終忍受其心中“壞”的話,那必須要超越這一觀念。

童話故事無法充分實現它們最初的目的——永遠將“壞”根除掉這樣一個事實,對兒童來說是一個重要的學習體驗。

成人童話中的分裂

通過雙重自體來實現好與壞的分裂之間的調和。

雙重自體的概念,起源于德國的一個童話故事。在這個童話故事中,貫穿著這樣一個信仰,即每個人都有一個復制的自體。在一些情況下,這個“復制的自體”是以自己影子的形式存在著。

壞的克隆

史蒂文斯的《化身博士》。故事的主人公一個英國醫生吉柯將自己的身體劈成了兩半,且這兩半是完全相對的——既好與壞的分割。好與壞的斗爭都是兒童童話故事中成人的對應物。只是在成人童話故事中,好與壞被描述成單一個體的兩個部分,代替著神仙教母和女巫。在故事中,吉柯的努力顯然較少是被科學好奇心所驅動的,而更多是被要處理他自己人格中固有的分裂的需要所驅動。他真正想要做的是將他身體壞的部分剔除出去,那樣他就不必因為這些壞的部分而產生不良的心理反應。吉柯試圖調和他自己內部分裂的悲劇性的努力為分裂動力提供了一個外部形式。故事將好和壞放在不同自體身上,然后思考這種做法的結果是什么,也是成人解決分裂獨有的方式。

在兒童童話故事中,并沒有出現任何調和好與壞的努力,只要壞被清除掉了就可以過上幸福生活,不會對這樣的結果有任何的擔心。

但成人并不象兒童想法那么簡單。成人會發現生活并不象童話故事中描繪的那么簡單,壞并不那么容易被完全清除掉,并且想完全清除壞那是徒勞的。“雙重自體”故事中包含的信息就是在消滅壞的極大努力可能導致的最終結果是自我毀滅。這一信息與兒童童話故事中提供的信息不同。要做一個成人,就是面對好與壞可能是現枚硬幣的兩個面這樣的一個事實。

好的克隆

在《威廉姆.威爾遜》這個故事中,另一個自體是好的,而主人公是壞的。但核心動力——好與壞的分裂,并沒有變更。

兩個自己的故事包含的寓意是,試圖消滅“壞”的不僅是不可能實現的目標,而且還是魯莽的行為。如果一個人想要培育并維持成熟的人際關系,那么他們多少得學會整合他們人際遺產中的好與壞。

電影中的分裂

《布拉格的學生》是傳統的雙重自體故事的電影版本。在傳統的雙重自體故事中,雙重自體是通過兩個人物來表達的,且每個人物代表了分裂的一個層面。在有關分裂的更為現代的電影中,好與壞的分割更多是心理層面而不是身體層面來描述的。

到現在為止,與任何一部電影相比,《綠野仙蹤》包含好與壞的信息更為深刻和尖銳。

桃樂絲順著黃磚路一路起來遇到的人物都不是僅憑她的想像而虛構出來的人物。它們是她內心世界的一部分。若仔細審視它們,我們會發現每一個人物都代表了一種“壞”的部分,這種“壞”是桃樂絲或者是說大多數孩子都想要克服的。

兒童都想變得更聰明,都想變得勇敢,都想能夠去感受。覺得自己很愚蠢的孩子,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去感受的兒童,認為自己是膽小鬼的兒童,都不可避免地會感到自己是壞的并且是令人不滿意的。在去綠寶石城的路上,與其說是桃樂絲在幫助稻草人、錫人和獅子以及與他們的缺陷共處,倒不如說桃樂絲實際上試圖是與自己的缺陷共處。

如果要克服自己的缺點,必須在自己內心去尋找,壞的根源并非在外面,而是在內心。如果生活要繼續,人們必須處理這些問題。最后桃樂絲獲得的勝利是自己戰勝自己的勝利。

童話故事、雙重自體與心理治療

客體關系心理治療不是一種解釋性的治療,并不是因為解釋本身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而是因為大多數重要客體關系的體驗都是前語言期的,這就是比喻能夠起作用的地方。由于比喻能夠克服語言解釋和局限性,因此它們能夠提供給個案一種與分裂過程建立聯系的方式,而這種分裂過程或許一直是以非語言形式編碼的。就這樣,它們成為接觸那些“超越語言”的早期分裂的管道。

如同個案會讓他們的夢或其他材料帶進治療中一樣,他們也會將他們看過的電影或者正在看著的小說帶入治療中。在這種情況下,客體關系心理治療師便能巧妙地引導個案探索這些著作隱喻的性質。這給個案提供了一個機會,去進入早期分裂背后的一些兩極化對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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