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個從小就被人夸懂事的姑娘嗎?不爭不搶,不哭不鬧,永遠一副很淡然的樣子。
所以他們都說,你善良又懂事、穩重又成熟。
我就是這樣的姑娘。
開始的開始
可是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想做懂事的姑娘,我甚至好想蠻不講理一次。
同樣,小時候開始,我就一點都不想做懂事的孩子。每個見到我的大人都夸我懂事。
小時候聽到這些夸獎我還很開心,于是更努力更無私地扮演一個“懂事的、被別人喜歡的”好孩子。
其實真正的我脾氣又犟又古怪,我從小依賴爸媽,三歲了還哭著不想斷奶。后來我的地盤直接被呱呱墜地的妹妹理所應當地占據。妹妹降生以后的日子,被媽媽抱在懷里吃奶,舒服地在媽媽的懷里呼呼大睡。兩歲半的我哪里知道謙讓和親情是什么?我只知道那個溫暖的懷抱被別人占有而我又無法奪回。長大后只聽姥姥說,每當妹妹被媽媽抱在懷里的時候,我就一個人默默站在門口,一邊滿臉不悅地看著妹妹,一邊言不由衷地自我安慰:那個地方被臭妮子搞臭了,我不想要了。其實我想要得很呢,估計那時候的我,眼神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吧。
后來妹妹漸漸長大,長成了一個亦步亦趨的跟屁蟲,一步也不肯離開我身邊,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這一度讓我十分崩潰。我每每歡天喜地地出去跟小伙伴們玩兒,總被后面的小跟屁蟲絆著手腳。讓她回去又不回,讓她快點又不快。但是又能怎樣,我妹可以說是我的童年陰影。
日子日復一日流淌,我越來越能夠意識到,我是一個姐姐。因為周圍的人都告訴我:你是姐姐,你要讓著妹妹。這樣,大家才會喜歡你。自尊心強的孩子很容易被大人牽著鼻子走,在大人的權威世界里,我以自己的姿態豎立著自己的人格,我希望大人都能喜歡我,認可我。
于是,別的孩子因為想要買糖、買玩具而哭地梨花帶雨,不必多時他們就可以如愿以償,拿著自己夢寐的心愛之物破涕為笑。我只需要簡單的一句“乖,那個東西不好玩,要聽話”,只能望著心儀已久的東西一步一回頭,看著它離我越來越遠再也沒可能屬于我,生生壓下去想要得到它的欲望。其實,我好想不聽話,我好想要那個東西,我也想肆無忌憚地發泄出自己的不滿和內心真實的想法。只是那時候的我,就已經開始考慮別人的想法,考慮別人對我的看法。
以至于后來,我看到一句話立刻奉為圭臬: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我覺得這句話好酷啊,我覺得如果能做到,那該有多好啊。可是這句話對我而言,永遠只是一句可望不可即的座右銘而已,我能看得見它,它卻永遠幫不上我。“頭發甩甩,大步的走開”這種畫面,只能出現在我的想象里和夢里。
后來
后來,大學的時候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友情的考驗。
開學第一天宿舍幾個人彼此相識,一切溫馨而美好。其中有一個姑娘,眼神游離跳脫,滿滿都是不適應和不信任的恐慌,像極了一只受驚的小兔子。從小培養起來的責任感無端跳出,于是我們一起去食堂、一起上課、很快成為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每件小事都在我的心里,她的愛好她的難過她的心事她的過去,我以為我很了解她了。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一個平常的午后,在一個平常的地點,若不是我聽到那些詆毀我的話,聽到言語中的絲絲不屑,又怎么會相信是從我認為“最好的朋友”口中說出?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力氣被抽干,所有興高采烈的傾訴與分享都化為一個個充滿諷刺意味的耳光。為人最恨欺騙和偽裝,被識破后的偽善和所謂的友情再惡心不過。一如既往的打招呼,一如既往還是舍友,只是有些感情早已在瞬間早已在我日日夜夜的難過中消耗殆盡。如果這樣的友情還有一絲痕跡,一定是抹不去的傷疤。
那個時候我多想將我胸中的不平揮散,多想通通快快撕一場。然而同在一屋,理智不會允許我那樣做。有些道理是講不通的,同樣不能硬拉著一個所謂的“好友”質問她為什么這樣對你,為什么要明著一套暗里另一套。
從此,寒心事一樁接一樁。付出過多少心思,就變成多少傷害。心寒過后,因為一個人,終于討厭了一座城。
后來的后來
后來的后來,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很幸運,他好像也是喜歡我的。
噓寒問暖的關心、關切的眼神、似有若無的碰觸,心動的空氣在一點一滴地凝結。當時的我在想,我這個愛情絕緣體終于丟掉魔咒了嗎?丘比特之神終于注意到我了嗎?他也許還會說,嘿,這個姑娘還不錯呢!
隨著彼此的了解與接觸漸漸增長的,是我暗里的情愫,是我低調而熱烈的愛意,是我想要走下去的決心。從小到大的我,感情從來不會主動說出口,可是它已經在我心房里的某一處,不經過我的同意默默地默默地扎下深深的根。
那個平常的日子,我正想著要多送去一些陪伴的日子,我興高采烈地精心地規劃了一個個活動。
我興高采烈的眼睛碰到他躲躲閃閃的眼神,然后試探性地告訴我,她來了,求復合。
我全身冰涼,說,那你準備怎么辦?
他說,我不知道。
我說,我知道了。
迅速打掃心情,安靜地離開,如果可能,或許還會哼上幾句小曲顯示自己的若無其事呢。你看,誰都傷不到我。從此以后,絕口不提。
糾纏、吵鬧、質問、爭奪,從來就不屬于我。以至于他后來說:你好強大。
一點也不,我心里自己對自己這樣說道。可是我不會再對他說,什么也不會說。
剩者為王里有一段話: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被人暖一下就高熱,被人冷一下就成冰。任何一段感情,只要出現了一點不和諧因素,我就立即給它畫上句號。因為不想看到自己不放手的樣子,因為不想讓那個人為難。至于他懂不懂,不得而知。不過,懂與不懂,都是一個無解的命題,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
嘴上說結束很容易,可是心里呢?那匹脫韁的野馬還能拉的回來嗎?那棵根基漸深的樹木要如何連根拔起?
這件事最后我跟一位很好的朋友說出來,可是誰知道她聽完我的敘述后早已經淚流滿面。在那個月光依舊明亮的夜晚、在那個熟悉的地方,她跟我說,親愛的,你怎么能受這樣的苦?
也許是我的事情勾起了她不美好的回憶,也許她也是一個有著不該有的“懂事”的姑娘,那天晚上,她一邊流眼淚一邊跟我說,我現在算是信了,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把一切都默默藏在你的心里,沒有人知道你會怎么想,也沒人會在乎你的感受。
是呢,他們還會說:你看,她的內心真強大,她好理智。
你沒心沒肺地笑著,大喇喇說著無所謂。誰都不知道你為了掩蓋一個小小的情緒,幾乎要憋出內傷;誰都不知道你為了阻擋一點點負能量,背負了一路上所有的惆悵。
我才不要做那個懂事的姑娘。
好在,終會有一個人懂得你所有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