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亞斯基)
第十一節 收到日記本
元旦一過,天氣就越發地冷了起來,轉眼就期末考試了,廣播站停播,夏婉也就和姐妹們一股腦鉆到復習功課里邊去了。
燕子大呼小叫地進了寢室,手上高舉著一個牛皮紙袋子要向大家宣布一個特大消息:“你們猜我遇到誰了?”說完一陣瘋笑,大家都被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燕子又說:“就那個丁濤,五千米健將!”
看大家沒什么反應,心里正在打鼓的夏婉沒敢回頭,卻一下被燕子環住了脖子:“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大家的目光一下對準了夏婉,夏婉的臉一下紅透了,吃驚地望著燕子高舉在手中的東西不知所措。大家一下陷入了尷尬的沉默,只剩燕子還在沒頭沒腦地興奮著。燕子似乎對大家的不適氣氛有所察覺,就低了聲色把東西遞給了夏婉,大家就又都假裝低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注意力卻毫無疑問的都在夏婉身上。
沒想燕子又補了一句上來:“小婉,該不是你和丁濤有什么故事吧!他這會兒淪陷了,你可要把持住啊!”
燕子說完又高興了一番,夏婉一緊張眼淚就差點掉下來,沒有去理燕子,卻看見了梅子緊皺的眉頭。
夏婉一打開牛皮封套,心就忽地撲通亂跳起來,突然就想起有天中午丁濤要把這個給自己,但是她卻奇怪地拒絕了,而當時為什么要拒絕她,自己也不知道,可現在拿在了手上,才又涌起一陣復雜的感情,如果當時接受了,就不會有現在這么尷尬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翻動日記本,就掉下來一張對折的白紙,拾起來剛打開自己都驚訝得不得了,心一下就跳到了播音室里的那個星期三的下午,頭皮就跟著一陣陣發麻……
這,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張紙,這封肉麻的表白信不是被我處理掉,然后又消失了,怎么又會出現丁濤的日記本里?
一連串的疑問讓夏婉顧不得仔細看表白信的內容,只有末尾空格單列出的一行字深深地刺激著呆頭呆腦的夏婉:
夏婉,和你在一起感覺真好!請你收下這封不太嚴肅的書簡!丁濤
一陣欣喜、一陣懊惱、一陣悸動、一陣頹喪,交替地在夏婉心中翻涌,這么說就在運動會那周的星期三,丁濤就趁廣播時間把這封信投給了我呀,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和我有一樣的感覺,不由得心里又涌起一陣甜蜜。可卻又懊惱了起來,當時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粗心?當時的自己才讀了前面一句,就給槍斃了,第一時間就把它送進了字紙簍,可為什么丁濤不提醒我把它撿回來呢?又想到他站在窗前默默嘆息的情景,不覺又好笑起來。
是因為他以為我拒絕了他么?一下子心里就又恨死自己了,當時自己怎么就會硬把他和顧蘇美硬扯一起?這一下又該怎么辦?心里就又紛亂如麻了。
略翻了一下日記本,滿滿的都是字,此時的夏婉竟然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從第一頁開始翻動,九月二號開學,一直到十二月19日。似乎中間還有兩周的日期都用紅筆給圈住了,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陣疑問。于是,掐指一算,正是他們離校實習的兩周。而就在他實習歸來的那個星期三不就要把日記給我看么?
哎呀,我真是粗心,我真是個豬腦袋,就為什么會拒絕了他呢?
正是思緒紛亂得完全都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燕子從廁所里出來了:“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沒有開你玩笑的意思,一定別怪我!”
此時夏婉的心里,更多的是在感激燕子了:“沒,沒有,謝謝你給我捎了上來!”
燕子一聽此話就又原形畢露了:“啊!真的呀?里面都是什么呀?也給我看看!”
燕子說著就伸手來搶,夏婉招架不及,就讓燕子抄了過去,夏婉一陣心慌,想幾次搶奪過來都沒能成,只好哀求道:“求你了,燕子,別鬧了!”
梅子見狀就又皺了一下眉:“燕子,你也太過分了!”
梅子說完又看了一眼夏婉,夏婉看見梅子嚴肅認真的表情,突地就有點不自然地心虛了一下,像是全被梅子窺破了心事一樣,突然地就想到了一個人。而瘋癲的燕子已經對著日記本把這個人的名字叫了出來:“原來是顧蘇美一廂情愿呀,原來丁濤一直喜歡的是我們小婉呀!”
燕子像發現了外星人一樣地大呼小叫著,寢室里的另外幾個姐妹像看外星人似的,目瞪口呆地看著尷尬的夏婉和瘋子一樣的燕子。
燕子鬧騰了半天才把本子還給夏婉:“沒想到這個丁濤還特騷情,我都快被麻死了!”正說著忽又眼睛一轉:“這事兒我們得給你參謀參謀,現在這情況有點復雜,你要小心謹慎才是。”
夏婉還沒措好辭,燕子就又咧咧開了:“至少得讓他當面向你解釋一下她和顧蘇美的那檔子事兒吧!如果解釋不清楚,那就是品質問題!”
夏婉心思復雜地皺了皺眉:“別說得那么難聽!”
“喲喂,就心疼了哈!”
接著燕子又是一番敲鑼打鼓地鬧,夏婉的心里感覺很奇妙,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似乎又有點擔憂,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沒想到燕子一下就道破了夏婉的疑慮:“先冷那小子一段時間,觀察觀察再說,要是敢把我們小婉當替補,看我怎么去收拾那小子,再說了,現在全校都知道他是被顧蘇美甩了的,我們就更要給你把關了!”
丁濤的字寫得不算很好看,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投進廣播站去的告白信,看得很有點讓人起雞皮疙瘩,夏婉是晚上回寢室后借口上廁所,一個人蹲在坑上看完的。
先是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又逐段地分析了一遍,再又一字一句地精讀了一遍,咋一看起來覺得很麻人,可是一反復讀起來,就感覺怎么讀怎么舒服,然后又訂正了一遍標點符號,再又有節奏地默讀了一遍,才又小心翼翼地疊好收在口袋里,滿心歡喜地出了衛生間。
而此時的燕子已經在外面擂了好幾遍了,門一打開夏婉“噗!”地一下笑了起來:“真不好意思,你趕緊!”
廁所門一打開,燕子就條件反射地捏了鼻子甕聲甕氣地問:“沖了沒?我怎么都沒聽見水聲呢?”
夏婉一回頭愣了一下,伸手打掉燕子捏著鼻子的手:“沖了,不臭!”心情十二分好地請燕子入廁。
燕子一臉不滿地嘟囔:“還以為你痔瘡了呢!”一會兒又十分驚奇地叫:“還真不臭呢!”
躺在床上的夏婉,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像是有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把平時很久才能暖過來的被窩,一下子就變得暖烘烘的了。告白信就壓在枕頭底下的日記本里,心里卻響起了丁濤播音時的好聽聲音,閉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見丁濤那認真誦讀的場景:
可愛的你:
我總是在想象著,某一天,你能坐在我的身旁,讓我為你誦讀這一篇文字,或許,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的笑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音,更能讓我忘乎所以地沉醉其中了。
你的出現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謎,它讓我永遠也琢磨不透,這樣的相遇究竟是上天的安排?還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又或者是,你也同我一樣時時充滿著那忐忑又不安的期待?
我無法描述出自己的心情,在與你共處的每一刻。是恬淡,卻又在心中充滿了甜蜜;是激動,卻又總能被你的溫柔調和得平靜;是迫于向你傾訴,卻又擔心自己的冒失,會讓這樣的美好一去不復返……
這讓我很是矛盾啊,卻又時時感覺自己正走在失控的邊緣,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飛到你的生活當中去,然后又在你的默然和微笑之中被狠狠打擊。
我經常在問自己,你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為什么近來我一面對你,你就會一本正經起來?同樣讓我痛苦的是:這樣的癥狀也發生在我的身上,這都快把我自己也逼瘋了啊!
我痛恨這樣正經的自己,因為這該死的正經,讓我們之間有了一段無法逾越的距離,它讓我無法超越,它讓我在你面前感到痛苦、惆悵,它讓我看見了自己的怯懦,它讓我感到了自卑……
如果,如果你也同我又一樣的感覺,請告訴我,告訴我你并不喜歡這樣的沉默,你更愿意把心兒向我敞開!
以上的話兒是否讓你感到不安?我只是覺得,我如果不能誠實地把它們向你傾訴,我會難過壓抑得直到死去,如果你并不曾在這些文字當中讀出我炙熱的心情,那么就讓我永遠處在這樣的憂郁之中吧!
如果你真的那么狠心的話,你就把它當面還給我吧,讓我知道自己的膚淺和輕佻。
只是,我無法欺騙自己,因為我的心里充滿了這樣的渴望,我無法忽視,它早已經把你的點點滴滴鐫刻在了它的上面,我不能用自己的懦弱來書寫這個美好的年華,那么我只有一個選擇,那便是,勇敢地告訴你,你深深地打動了我,你讓我無法自持。
夏婉,和你在一起感覺真好!請你收下這封不太嚴肅的書簡!丁濤
想著想著,夏婉就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突然意識到自己都能全背下來了,也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心口撲通撲通地跳著,一會兒臉朝墻壁,一會兒又側轉身來,就覺得心情是那么的好,然后又情不自禁地去把日記本也拉進被窩里捂在胸口,于是又覺得胸罩的鋼圈硌著很不舒服,又翻起身來解胸罩。
這樣一倒騰,下鋪的燕子就發話了:“小婉,你有病啊,怎么老動,我都被你弄醒了!”
夏婉一下就覺得不好意思了,但心情還是很好:“嗯嗯,知道了,我在脫內衣!”
“靠,你怎么又穿著內衣睡覺啊!真是個怪人!”
“沒沒沒,今天忘了脫,晚安!”
“安!”
感覺下鋪的燕子又翻了一個身,睡去了,安靜的寢室里只剩下興奮的夏婉,睜著眼睛看著廁所窗戶那邊透過來的微光,久久地睡不著。懷里的日記本也被捂得暖暖的。突然就想起了那個下午,丁濤站在窗戶前對著夕陽嘆氣的情形,心里不由得既自責又好笑起來。
都怪自己粗心,沒好好讀完這封寫給自己的信,就直接扔字紙簍里了,也怪不得后來都沒找到,一定是他又拿走了。如果那天自己能發現這個秘密,又怎么會這樣子呢?不禁又一下想到顧蘇美,又有了點氣,手又不知不覺把日記本從胸口拿了下來。想著如果他當時能親手交給自己。就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了,可又想到那樣會多窘迫,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是把手伸給他?又或者是倒向他懷里?突然發現自己都有點神經兮兮了,這都是些什么情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