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時,秦知魚輾轉難眠。自穿越過來之后,失憶癥應該是好了,但是怎么就好了呢?她想不通。還有白敬乞,他憑什么相信自己呢,他從來就沒有覺得我來歷不明么,或者他知道我的事,那么他又知道多少呢?秦知魚越夜越難眠,她起身,窗外清冷靜謐,蒼穹中鉤月如洗,女孩的腦中憶起秦升鬢角的白發,正如那銀月般寂寒。“叔叔,怎么辦,我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似乎具有了治愈和預知的超能力,應該能在這里混口飯吃?!?/p>
翌日,秦知魚喂飽了Gary,準備去給二少爺送飯。秦湘擺擺手,說:“今日二少爺跟大少爺去軍營了,中午不用送飯,晚上也會按時回來,今天的飯不用送了?!?/p>
“哦,那湘姐有什么要我幫忙的么?”沒事做真的很無聊。
“我把湯燉上,然后我們一起準備二少爺生辰宴會的事宜吧。”秦湘總是這么賢惠,相比之下,秦知魚稍感相形見絀。
“湘姐,你又漂亮又賢惠又能干,誰娶了你真是幸福啊?!?/p>
“小魚,不要胡說,我只想盡心盡力伺候好兩位少爺,從沒想過要嫁人的?!?/p>
“可是湘姐,你終究要出嫁的啊,大少爺眼睛長在頭頂上,一切以利益為先,他不會是你的好歸宿的?!鼻叵鎸Π拙从璧故翘托奶头危赡莻€大男人根本沒把自家丫鬟放在眼里吧。
“小魚,你去把宴會整個流程捋一捋,然后我們一起看要怎么準備,這些話可千萬不要再說了?!笨床怀銮叵媸遣皇莿优?,她依舊一副謙卑賢惠的樣子。
秦知魚無奈聳聳肩,難道這就是深入骨髓的奴性?
下午,白敬乞先回來,頭發亂了,臉上也臟了,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很興奮,洗完臉到大廳的時候,居然還有孩子氣的笑容,這讓他看起來特別明朗有朝氣。
“二少爺,今天有什么喜事???”秦知魚被宴會流程折磨了一天,見白敬乞回來,忙放下手頭工作湊過來。
“止戈幫那幫人被我逮著了,他們說被人收買,想綁架本少爺。本少爺就把他們一個個脫光了綁在城頭,讓他們感受一下秋風寒露?!卑拙雌蛘f著,眼中泛著異樣的神采。
秦知魚心中一寒,殘忍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本質?
“你這樣還不如一刀殺了他們痛快呢。”
“大哥說不要太過分,殺了人見了血,那個殷紅若又要來撒潑耍賴?!?/p>
“又是殷紅若,她到底什么來頭?”
“賈慶府有兩大絕色,被稱為賈慶雙絕,一個是宴會妖姬殷紅若,一個是梨園牡丹倪燕笙,據說殷紅若是書香世家,但她卻熱衷交際,成為各大宴會名副其實的主角,其愛慕者不計其數,期間就有神秘的止戈幫幫主,曾經有一段時間,殷紅若在交際場消失了半年,之后復出她便成了止戈幫的代言人,程桀當上督軍之后,也成了她的入幕之賓。她是交際場的寵兒,那些有權有勢的男人都會給她三分面子的?!?/p>
“所以大少爺也是她裙下之臣?”
“唉,我哥是來者不拒,睡后絕不認賬的?!?/p>
“切,那不就是典型的渣男?!?/p>
“什么渣男?”白敬乞狐疑。
“對啊,什么渣男?”這時白敬予也回來了,筆挺的軍裝襯出他硬氣的矜貴。
秦知魚努努嘴,心虛地笑笑。
“哥,她說你是典型的渣男,那是什么意思,反正很不好,對不?”白敬乞絕對是故作天真,秦知魚在心理不斷地問候他的人品。
“哎呀,湘姐在喊我,她廚房里忙死了?!鼻刂~一溜煙溜了。
晚飯時,白公館的電話鈴急乎乎響起,是找大少爺白敬予的。
秦知魚把自己寫好的生日宴會流程拿出來跟白敬乞、秦湘、管家羅援、副官展雄一起討論,羅源負責物料的采購,展雄負責來賓邀請,秦湘負責餐飲,秦知魚則是流動協助兼總指揮,白敬乞就負責當一名安靜的美男子。
“完美——”秦知魚毫不謙虛地自夸。
“我有一個問題……”展雄這時問,“這中間有沒有倪老板唱戲的臺子,你知道他在這個圈子非常收歡迎的,大家寧愿不吃飯都想看見倪老板唱一段?!?/p>
“倪老板是誰啊?”秦知魚愕然。
“京劇名伶倪燕笙,賈慶一大絕色,這可不能沒有?!惫芗伊_援也附和著。
“可是我這是西式宴會,怎么能唱京劇呢?”秦知魚叉腰,怒斥兩位門外漢的瞎參和。
白敬乞搖晃著玻璃杯中的紅酒,置身事外地看熱鬧。
秦湘在認真研究菜單。
“晚宴從下午到晚上,沒有倪老板京劇助興,會很沒有意思的?!闭剐勰憫鹦捏@地堅守立場。
“對啊,你不能讓賓客就一直吃吃喝喝吧?!绷_援依舊符合。
“跳舞啊,不是給他相親么,得讓他跟那些小姐跳跳舞,聊聊天,交流交流嘛?!鼻刂~耐心解釋。
“你讓我抽她們一頓還行,跳舞我可不會?!卑拙雌虿慌浜系夭遄?。
“那其他男賓客怎么辦,還有不會跳舞的呢?我們這群兄弟可都是大老粗?!闭剐劢又f。
“你們都不會跳舞哦?”秦知魚感覺腦仁疼。
其他三個男人齊齊點頭,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這事沒得商量,要救鄭英農必須拿止戈幫來換,賈慶府不允許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勢力!”白敬予的話語強硬之極。
“對,不會跳舞,要學啊,那些小姐肯定都會跳,你們不能落后,不能封閉自己,要學習,必須學習!”秦知魚也被感染得堅定果敢起來。
“小魚啊,這蛋糕我們要做什么樣的,還有,到時候要不要給二少爺準備壽面?。窟^生日都要吃壽面的?!鼻叵娌贿m時宜地質疑。
“桀叔,最后我奉勸你一句,三思而行,不要為了一個那樣的女人……”
電話那頭似乎掛斷了,白敬予嘆息一聲掛上電話。
秦湘、羅援、展雄都憂心忡忡地望著白敬予。
“哥,要不我去把那個女人做了?”白敬乞說話語氣像是取一物件一樣。
“不可,此時不可激怒程桀?!卑拙从钄[擺手,濃眉緊縮。
“程瑞偏向革命黨,早就屬意要釋放鄭英農;程桀又被那個女人迷住,棄大局而不顧;如今到成了程家和白家的博弈?!闭剐蹮o耐嘆息。
秦知魚掰開一個大橘子,一瓣跟著一瓣細細地吃,終于沉不住了,說:“其實,不就是一個學生么,你就當給程家人一個人情,大大方方給放了,也不至于鬧得這么僵?!?/p>
“你說得輕巧,這件事說得輕,就是我們賈慶管不住自己的人,任革命黨人在我們地盤上搶人;說得重一些,你賈慶在私通廣州革命黨,其他軍閥勢力必不會放過我們?!闭剐蹫榘拙从璐?。
“嗯,我想不到那么多,但是老話說得總不錯:做人留一線,日后好像見啊?!比蘸罄鲜Y北伐,可有你們苦頭吃呢。秦知魚曾經聽完白敬乞的身世,就特意把中國這段歷史通宵達旦地研讀了一番,知道幾年之后這些軍閥大都形式上被國民黨收編,至抗日戰爭爆發,全國形成了統一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