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雞湯文似乎有這樣一種風潮,終于過去了鼓勵大家奮起斗爭跟自己死磕的勁頭,又開始宣揚“人生不過是學會與自己獨處”和“接納最真實的自己”這種輕松友愛的論調。
我一度懷疑寫這些雞湯文的作者不曾長期的真正的獨處過或者是看過自己的真面目,否則的話怎么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出這樣的話來教唆眾人。
前段時間跟獨居了五年的J君聊著獨處這回事,發現長期真正的獨處原本是一件太過愉悅的事情,一開始會覺得孤單寂寞無聊或是無所適從的快要抑郁,但是不久就會發現獨處的生活美好的好像是童話一般,不用去照顧任何人的感受,不用因別人的期望妥協,最重要的,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你管我過的宅過的像豬或是像流浪的騎士或是小資的把所有的錢換成衣服包包高跟鞋,沒人在你耳邊嘮叨然后也不用被外界的壓力逼著跳出舒適圈。怡然自得不能再好。
然后再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看清真實的自己,并且為自己懶惰,自私和避世能達到的最大限度而慚愧和驚訝。關于不能期待一個道行不深的隱士難以入世的這件事,大概是人性的本真在喃喃細語以至于催眠了對群居生活應有妥協的覺悟吧。
J君總結說,其實在年輕的時候,獨處是一件最奢侈也最可怕的事情。奢侈在于它能讓你不經歷大風大浪就認清真正的自己,自己是誰和想要什么。而它的可怕也就在于此,真正的自己就像劉曉慶卸了妝的臉,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這樣的自己,而想要改變的時候,又因為獨處的太久而本能的抗拒任何讓步。
人只為自己而活,卻不得不為身邊的所有承擔起責任。獨處的人只用享受前半句的權利而不用負擔后半句的義務,想來本是一件快事吧。
可是我總是覺得自己是個不大有福享受獨處的人。這種感覺甚至起于我尚未學會獨處的時候。
在大學曾經有一段時間精力旺盛的沒處使,每天四節課外加各種志愿者辯論隊各種工作,還做著自己心心念念喜歡著的的兼職,每天每天忙的腳不沾塵,可是心情好的日日晴天。
當時的男票沒有打招呼就來學校找我,在宿舍樓下看著女孩子們結伴而行歡聲笑語來來往往手中提著的各種飯菜飄香,然后用他自己的話說,看著我“像個女金剛一樣提著兩個暖水瓶和一個面包從遠處走過來”,居然莫名其妙的紅了雙眼。
“都怪我平時不在你身邊”
當時覺得這句話好傻又自大,我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跟你有什么關系。明明我怡然自得居然還惹的別人自責傷感了。
在成熟一點的時候明白,想要對你好的人,并不在乎你過得內心有多充實心情有多愉悅,愛讓我們眼光淺顯到只會看到表象,你瘦了眼睛里有血絲并且吃的不好,就是我最關心最介意的事情。
而這個發現讓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不敢太拼命也不敢太灑脫,小心翼翼的尋找工作理想生活最好的平衡點。
如果每一次任性的成長都要伴隨著身邊人擔憂自責的眼光,我寧愿只長到中等個子,做個普普通通的人,站在人群中不顯山不露水,握緊愛我的我愛的人的手。
再說到遠行,也是最近和一個朋友聊天的領悟。
Y小姐在2014的年中像打了雞血一般辭了職去趕最時興的Gap year,用自己打拼近十年的血汗錢換了個瀟灑的環球旅行,從中國出發到俄羅斯,飛北美洲拉丁美洲再回新馬泰以及日本,每一站PO出的照片都會在朋友圈里掀起羨慕嫉妒恨的風潮。
可是當她回來,看著不會上網的父母拜托家里的表弟查詢到她每一站的航班信息,當地的天氣,她每一條微信的內容并且整整齊齊的抄在紙上,她忽然想起到墨西哥的時候飛機晚點3個小時,剛下飛機打開手機就到了家里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上去還算鎮靜,她興奮到沒有留意到當時已經是中國的半夜,卻在那張小紙片上看到了被鋼筆重重圈出的那趟航班“晚點三小時二十三分”的時候淚如雨下。
她忽然想起在泰國的時候被當地的毒蚊子叮咬出了很大的紅包,剛發完朋友圈仿佛只過了一秒父親就打來電話,說出的藥膏名字她聽都沒聽過。
她爸爸偷偷告訴她說,她旅行的這幾個月媽媽一直省吃儉用攢下每個月的工資,不時念叨著“窮家富路,可不能讓閨女在外面手緊”這樣的話。
她出發時帶著的積蓄和信用卡,父母都是知道的。
可還是忍不住擔心,雖然知道你會衣食無憂,還是會擔心你過得好不好。
末了Y小姐說,
“父母在不遠游”這種話,以前聽起來迂腐又無聊,出去一趟才發現真的是這樣的。今后還是帶著二老一起旅行吧。
聽完這個故事每次看到各種旅行日記的時候,都忍不住會想,不知道他們的家里面會不會也有人認真抄下每一趟航班的信息,每天都忍不住打電話給他們確認平安,有沒有水土不服,擔心他們錢夠不夠花有沒有遇到壞人呢。
何況我自己,家里還養著一只汪。
這一只聰明傲嬌又調皮,將我像個菲傭一般的使喚來去還得負責在她心情好的時候逗她聊天。
決定了既不能奢侈的獨處又不能任性的遠行,就連周末出去參加個同學聚會都會想起她趴在門口殷切的等我回家的小眼神。就連工作的時候想偷個懶都會算計會不會影響到獎金的數量給我家妹妹買好吃的。
我知道每天即使只給她一個饅頭她也能活下去,或者她不需要什么香波玩具,進口的狗糧和雞肉棒,或者如果我辭了職無所事事我父母會像當初養活我一樣養活她,或者我選擇自由職業每天忙的昏天黑地她會自己跟自己玩,或者我隱居去山里身無分文她每天自己去找吃的也會很開心。
可是我是偏執有有強迫癥的天蝎座,本能的反感任何假設,并且無可救藥的想要把我能給的最好的,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看著她開心的看見我回家,慵懶的坐在我身邊瞇著眼睛曬太陽,滿足的吃著零食對我微微笑。
如果今后有孩子的話,
也會希望他對物質溫熱而不盲從的追求,是他自己看過車水馬龍萬水千山之后的選擇,而不是在拘于我能給他所有選項的上限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無奈。
于是我默默掐死了心中一小部分渴望奢侈和任性的自己
一邊摟著汪一邊做今天開會的PPT,聞著鍋里紅燒的排骨香味一點點鋪開,聽著爸媽在擺弄榨汁機商量今天喝什么果汁的聲音。
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