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紛紛揚揚。窗外,雪把城市和田野裝扮成皚皚一片。眼前漂浮出白居易“已訝衾枕冷,復見窗戶明。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透著忽明忽暗的路燈,放眼望去,遠處的秦嶺被大雪遮掩的怎么也無法看見。幾輛轎車,蝸牛似的行進在公路上,街道特別的寂靜,沒有幾個行人出沒,只有大地白茫茫的雪。
雪花依然歡快地從天上飄落。 從小就喜歡在雨中獨自行走的我,特別喜歡在雪中的漫步,會給人帶來獨特的感受。
一年能看到一場痛快的大雪飛舞,那著實是無與倫比的享受,若能在寒冷中于雪同行,更是快樂無比。
在無雪的冬季,對雪的期盼何止是一種渴望。雪花總是和風互為一對姊妹,相互吹捧。才有了雪花在天空飛舞盤旋,慢慢飛落在大地上,覆蓋著的景象。
北方的冬季,荒蕪占據了人們視野,正是這晶瑩透皙的雪花,一片片落下,美化了北方大地,給人們以清新和潔凈的視角及心里感受。
在雪中漫步,真是一件很興奮的事情。放眼望去,白茫茫雪地,似乎連螞蟻蠕動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在大雪紛飛,萬籟俱靜的雪地里,或放歌或漫步或奔跑或打滾,實在是一種完美的快樂,一種自然放松的享受。每當腳步踩在雪上,酥酥的腳步像鴿子般發出微微的咕咕聲,那種松軟的愜意,勝似在柔軟的心靈里散步,走一步心里就會輕松許多。
清晨的雪地里,寂靜的就剩下腳步聲和呼吸聲,伴著雪花落下來的美妙聲音,紛紛揚揚的雪花像甜蜜的姑娘一樣,拍打身上塵埃,和你牽手走進那原始般的雪地。
一個人的孤獨,在雪花的陪伴下立刻便溫柔了起來。抬頭看雪花,那宇宙間的一切都隨著雪花飛揚而在有與無之間了。雪是自然現象,一個人的生命也是自然規律使然,偌大一個地方,一個人雪中漫步,似乎生命力也展示出強大。
雪花覆蓋了種種喧囂與膨脹的欲望,只有靜靜地悄悄地似母親的手一般溫柔地給大地披上一層厚厚的冬裝,也把欲望被塵封。空氣異常清新,走在一望無垠茫茫雪地里,心情是非常愜意。伴著凜冽寒風,銀裝素裹的世界,一時竟不知身居何處,今夕何年,迷茫中,思緒只是隨著片片雪花飛舞飛舞。
想起小時候下雪的日子,在家是呆不住的。盡管村子里家家戶戶大門緊閉,也許大人們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好好地睡一覺,或一家人圍坐一起,取下掛在房前樹上一串串玉米棒慢慢地剝著,享受一種安安靜靜的休憩;或拉拉家常,敘說孩子的成長、學習。孩子們卻是無法按捺早已飛出去那顆頑皮的心,叫上幾個小伙伴,一起吆喝著叫著跳著滾爬到村子后面麥地里,打雪仗,堆雪人。盡管一個個凍得臉蛋通紅,鼻子冰冷,甚至鼻涕還清晰地掛在鼻尖上,伸出袖子一抹,即刻又投入了戰斗。直到把布鞋滲濕透,還是不罷休。除非到飯點了,大人們在村口喊著:狗娃,回來吃飯。每到這個時候,大家伙才會一哄而散,趿拉著濕漉漉的棉鞋,伸著紅通通小手,嘴里哈著白色熱氣,渾身熱乎乎,都出汗了呢,只想著快點吃完飯,也好再接著玩。
無憂無慮的童年總是擋不住時間匆促的腳步,轉眼間一晃而過。便又到了一個輪回的末尾。
兩眼俯視視著腳下的雪,晶瑩剔透,潔凈坦然。心里,卻似乎缺失了青春年少的活躍,想象著自己會像獨行俠一般踽踽地行于茫茫大雪之中,身前是大風大雪迎面,身后是白茫茫一片,還有雪地上深深淺淺,歪歪斜斜的兩行腳印依稀可見。佛曰: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境由心造,一樣的雪卻映射出不一樣的心境來。時代腳步的加快,迫使人們的心態由追求到扭曲,由扭曲到堅持,難怪百姓不解的問蒼天,用道德失衡換取的經濟復蘇,此起彼伏,怎固華夏江山?呼喚著人心的復蘇,倫理的進步,官員不再腐敗,用道德的洪流,沖垮所有不文明筑起的堡壘,富人和窮人永恒的差距,消除真是難以上青天。愿未來的社會如同皚皚白雪一樣的潔白。
雪,是大自然的凈化劑,也是心靈的凈化劑,它的靈魂是干干凈凈的。
一對穿紅色沖鋒衣的男女,在遙遠的視線里晃動。這么大早,難道這對情侶也來漫步雪中?視線緊緊盯住她們,隨著移動,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天際之間。
也許是雪的飛舞,激活了聯想的神經,此刻,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不是幻想的聯想:那是一個年末的冬天,我穿上了上綠下藍的軍裝,步入了空降兵的行列。分兵后就進入了緊張訓練。每日不少于八個小時的“平臺”跳躍,由腿疼到腿腫,由腰疼到堅持,克服困難,贏得了“跳傘”的機會。要到上飛機那夜,我幾乎是失眠了。要從千米高的飛機上跳下來,真的是大姑娘坐轎第一回。不是危機也是危難,我想起了我的同學,提筆給她寫信,把我靈魂深處的困惑告訴了她。她立即給了我回復,鼓勵我勇敢地跳下來,為了人民,果斷的跳下去。從此以后,我們鴻雁傳書,郵遞(智取威虎山)小說,交流著軍人與學生的生活,凝聚著人生最純潔的情感。那樣一直到我回到家鄉,因為許多無奈,相互“失聯”了。幾十年的杳無音訊,猶如這場大雪,一直飛舞在我的心里,無人能明白個中滋味。忽然間,她似乎就在我的旁邊,一起和我雪中漫步,我愉悅地向前走去,心里絮叨著幾十年的離別之情。忽然,頭頂大雁飛過,我回頭看看身旁,她竟然不在。雪花無意間飄進我的眼瞼,和著眼淚一起滾落下來。我和她,如同這潔白如玉的雪一樣,天涯海角,各自一處,不知何地,好不向往。
雪還在下,似紛紛擾擾的思緒剪不斷,理還亂。它飄落在行人的身上,頃刻又不見了蹤影。在雪花香消玉損的一瞬間,我感覺到輕松了許多。于是像抖落身上的塵埃一樣,我甩掉諸多的煩惱,拋開所有的不快,伸開雙手,隨手拿來一大把雪,放進嘴里,那冰涼,隨著吞咽,經過食道,直至心里,頓時感覺沒有了干燥,濕潤了我的心脾。
雪花滋潤的不僅僅是干涸的大地久旱的麥苗,還有我思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