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何的世界里,兩點之間必然會連成一條直線,可這直線間的過程,他不是很上心。
這也是我在破門而入,看見他滿面青紫地倒在地上時的想法。
他的身后有個小姑娘拎著紅繩瑟瑟發抖,看見我們一群警察沖進來,就立即抱頭蹲在地上了。
我顧不上什么犯人不犯人,一下就沖到了孟何的身邊。
我想要抱起他,可是腿腳發軟,試了一下,我就摔倒在地上了。
旁邊的同事將我推開,拿著單反對準了孟何的臉瘋狂拍照,拍完了,又去拍那個女孩。
“保護現場,保護現場!”身后有人不斷大聲嘶吼著。
狂跳不止的心臟突然神奇般地鎮靜下來——這里只有我把他當成孟何,他們都當他是受害者。
我的手不軟了,腳也不軟了。專業課第一的肌肉記憶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體里,我一把抱起孟何,回過頭朝著我的小跟班怒吼:“小王,給我開車,去第一醫院!”
小王被我平日里溫柔的樣子迷惑了許久,所以初見我狂放嘶吼的樣子時,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他哆嗦成一只鵪鶉,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到了警車上。
“把燈掛上!”我看見我的口水噴了他一臉。
掛著警燈,我們瘋狂地闖了一路紅燈。
在車上的時候,我的思維變得十分跳躍與渙散。我不由得想象,如果孟何真的過不來了,那么這段車程將是我與尚有氣息的他的最后一段獨處了。
但是到了醫院,我和醫生護士們一起推著他向搶救室狂奔時,這個念頭消失得干干凈凈了。
我放手了,他被推進了搶救室。
謝天謝地,那不是最后一面。
我看著他沉睡著的樣子,悲喜交加。在見到他倒在我面前的瞬間,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自己對他的心意。而幸好,一切都還不算晚。
我給他織了一條圍巾,他脖子上的勒痕那么刺眼,我看見一次就會心碎一次,我希望能用我的一針一線,撫平他的所有傷痕。
這是幼稚的吧。可是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心動,實在不知道什么是幼稚,什么又是成熟。
當我被推下懸崖的時候,我是迷茫的。在我的理解里,孟何為了幫我破案,連自己的命都毫不憐惜,為什么會突然來索我的命?
是了,他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那我的命,也是可以獻出的。
我摔倒在粗礪的巖石間,能清晰地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頭上汨汨流淌下來,鮮血糊住了我的眼睛,世界變成了猩紅色。
他來了,把我背到了他身上,到這里我還存有一絲幻想。我幻想他只是一不小心將我推下懸崖,幻想他會像我奮不顧身去救他那樣對我。
然而,他只是背著我繼續向山上走去。走累了,他就把我放下來,我和他一起躺在荒蕪的草地里休息——他在恢復生命,我在失去生命。
天漸漸黑了,寒冷慢慢滲入我的身體。這種冷意不是能夠逆轉的,我明白,我要走了。
他回過頭來,和我說了一句話。
“妙羽,我真的不能停下來。”
那我們一起往前走不好嗎,孟何?
“你從我的夢里消失,我才能繼續向前走啊。”
孟何,你真傻。
你夢見一個人,是因為她在想念你啊。
(矯情的話不多說,畫蛇添足到此為止。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