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bgm:’The Snare’—Graham Coxon,建議填詞生日快樂歌。
Making noise just because it’s something to do
凌晨了。快餐店睡眼惺忪的服務生走來/走過來告訴他們,這里要打烊了,你們必須結賬離開。那個服務生大概是真的太困了,甚至直到這兩人站起來把他的嘴捂上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兩只手緩緩舉到耳朵兩側。仿佛這種情形下有其他選擇一樣。
個子較高的那一個將套著戒指的手指舉到唇邊,“噓。”
他疲憊地點了點頭,坐在了柜臺不遠的角落里。
地上有點冷。窗外的夜風吹得街燈也有點顫抖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個子比較矮的居然只穿了一件T恤,直到他看見散在座位上的圍巾。真奇怪。
相比之下另一位的搭配就很講究了,全套的西裝領帶。
可就是顏色有些花哨。而且白色鞋子上粘著的幾點褐色有點令人不安。
Thought you did something you didn’t
地上的服務生看見個子較矮的那個用嫻熟的手法翻著店里的收銀臺。他甚至翻出來一個黑色塑料袋,把那些零錢都裝在了里面。
個子較高的那個拿著還沒吃完的薯條,在他把零錢全裝完的時候遞了一根舉在他嘴邊。
那人翻了個白眼,然后低下頭捋著手里的袋子。拿著薯條的手被選擇性地忽視在了空氣中。
服務生沒心沒肺地嗤笑了出來。
下一秒他就被拎了起來,口袋被翻了個遍。錢包進了那個黑色塑料袋,手機被扔在地上。
卷發的那個用他并不算鋒利的鞋跟在上面重重踩了一腳,隨即穿著T恤的那個走上前來,一腳把它踢遠了。
兩個人做完這一切就推開門揚長而去。
服務生當然知道他在打烊前還有件事情要做,報警。
Are we too young for this
他們拿著鑰匙走進了房間。這間破旅館建在一處舊倉庫旁邊,那里在幾十年前是儲藏轟炸機零件的地方,幾公里外就是當時最主要的制造飛機的工廠了。
可是現在這里一片荒涼。窗外的夜風吹著電線,一只飛過的鳥兒驚慌躲避著蕩起來的電線,卻還是被打到了翅膀。
卷發的那個把視線從鳥兒身上移回來,脫下了他的西裝外套放在椅子上。另一個人把身上披著的綠色格紋圍巾拿下來扔在在外套上面。
“你知道有一種鳥,出生的時候頭上就帶著磁鐵嗎?”
“磁鐵鳥嗎?我知道。”
“那你知道它們其實只能待在特定的磁場里活動嗎?”
“這我不了解。”
“它們也不了解。所以有的磁鐵鳥就飛啊飛,卻不小心飛到了自己的磁場外面。它們在飛出去的時候意識不到這一點。”
“然后呢?”
“就像窗外的那只一樣。”他指了指窗外。
“然后它們就死了。”
Every beat when you sleep
他睡著了,他暫時看不見那雙藍眼睛的瞪視了。
他輕輕捋了一把頭發,望著那個穿著白色T恤側臥的背影。
紅色在你身上也許看起來不錯。
他掏出了那把刀子,在幾米外認真比量著白色布料下包裹著的每一道若隱若現的曲線。
他聽著那邊傳來的不算粗重卻還均勻的呼吸聲。
他把刀刃又湊近了一點。
可是他突然失望了,拿著刀子的手又悄悄藏回了背后。
他不喜歡他甚至沒有醒過來翻個身反駁他一句。
You won’t slip on ice
“不,你說得不對。”
他低頭看著躺在瓷磚上的兩眼漸漸失神的男人。
“紅色在你身上,糟透了。”
他緩緩抬起右臂,直到它與肩平行。右手握著的刀子上,一滴滴鮮血順著銀刃垂直地滴到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家伙身上。
綠眼睛盯著那一點紅色完全滲入在搏斗中被扯得皺巴巴的白色布料里。
他搖了搖頭。“糟透了。”
刀子被粗暴地在現在是覆蓋著尸體的布料上蹭干凈。
天快黑了,不過多久這里就會冷得像冰一樣。
他想象著那家伙被凍得全身皮膚都變成青紫色的樣子。
他又一次搖了搖頭。
Keep on reaching
那束燈光越來越近了。
一輛紅色的捷豹E-TYPE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
他有點慌張,但又不敢往窗外仔細看。
他想讓周圍安靜下來,可是該死的唱片機一直響著。
悄悄地踱出去,卻在門口抬頭時突然直直地對視上了另一雙眼睛。
尷尬。
綠眼睛的瞳孔反射著房間里的燈光,在不確定中堅持望著他。
他挺了挺胸,故作鎮定地盯著來者。
身后的房間里傳來惱人的鼓點聲,他在走進這座宅子的短短半小時內,完全沒有考慮過它的主人選擇播放的唱片的品味這種問題。
“關上它。”低沉的嗓音發出的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他側過身子向房間里走去,心臟跳到了嗓子眼。身旁的人不近不遠地跟著他進了屋,莫名其妙的旋律被粗暴掐斷,寂靜和黑暗籠罩著房間。
“有點冷啊,是不是。”他伸手去摸自己之前扔在一邊的舊外套,藍眼睛警惕的目光卻沒有放過面前的人。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在了他身上。
他背對著他,像是在研究著壁爐上的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壁爐上掛著的是一面鏡子,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已經被他盡收眼底。
In it for the thrill of it
被他請出房間的男人一臉驚慌。
“我可以給你延期…我不會說出去......”他慌張地扶著自己的眼鏡。
身后的房門虛掩著,但是誰也沒過去把它鎖上。房間里的黑膠唱片還在轉著,茶幾上的酒還剩著半杯。
最可悲的一點是,他這樣憑空蒸發掉,甚至不會有人知道。
戴著戒指的手向著門口的車子揚了揚,“請吧。”
副駕上的人慌張地系著安全帶,他的冷汗從皮膚上沁出來,眼鏡順著鼻尖向下滑了幾毫米。“新車?”
旁邊的人沒理他。他繼續訕笑著自言自語。
“紅色?不錯的選擇?我最喜歡的就是紅色。”
“不,你不喜歡。”大概過了十秒,身側才傳來了冷漠的回應。
接下來便一路無話了。
他看清楚的最后一件東西是他領子下面細心系好的領帶上的花紋。他聽清楚的最后的響聲是那把利刃插進自己胸部的聲音。奇怪,聽起來和屠夫分割處理好的牲口時區別也不是很大呢。
站在他面前的人顯然也是這么想的。他聽不清他又低頭對自己說了什么。
他欣然迎接了黑暗,他只是好奇,今后,那個身影又會去誰的噩夢里寄生?
Somebody falling just as hard
他看見他把那條圍巾披著,背對著他,認真地研究著壁爐上方的什么。他往下看著他考究西裝包裹著的小腿,和顏色詭異的鮮艷襪子。
他不敢相信。
他看見了凝固在一只白色鞋后跟上的幾點血跡。
他拿起了外套里的槍,可是還沒等他把它舉起來,就被對方掐著按在了壁爐旁邊。
他側過頭才發現旁邊的鏡子。
他緊緊握住那把手槍不放。
窗外響起了警笛聲。警車燈光透過窗子閃進來,兩人各懷鬼胎地盯著對方看著。
下一刻他們就仿佛說好了一樣,都沖向了門外。
他用手勢邀請他上了車,然后一刻不耽誤地踩了油門。
他依然緊緊攥著那把槍。
The sun’s coming out but I’m feeling colder
他猛地驚醒,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睡著了。回過頭,對方意料之中地轉過頭。果然被盯著睡覺就是會驚醒。
他迅速坐了起來。他想起他的外套還留在那座宅子里。他耳邊又響起了警笛聲。
他披上外套,追著他走了出來。
太陽還完全沒有升起來,夜風吹過,他打了個哆嗦。
他站在他旁邊靜靜看他試圖為自己點燃一根煙卻幾次失敗,只好把T恤拉起來兜住打火機的火焰,才終于成功。
他抽了一口略顯平靜后,他才走上前。
“謝謝。”他接過圍巾披上。
I know you got issues and I do too
他曾經沉迷于理解那些規矩,他曾經成功地掌握了那些規矩,他曾經利用了那些規矩。
可是他現在想做的一切是打破那些規矩。
他不在乎自己被發現。他當然不認為自己是正義的,可是誰又是正義的呢?
他在夜風中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從門口探出頭來的旅館老板。
他曾經愿意信任別人,他曾經熱情地贏取別人的信任,他曾經覺得那些信任都是自己的財富。
可是他現在連自己都不信任。
他不在乎自己以前的一切了。他當然不認為自己是勇敢的,可誰又是勇敢的呢?
他順著他的目光盯過去,看見了老板鬼鬼祟祟的眼神和手里的電話。
他們一起走進了旅館,當它們再次走出來的時候,那里已經不再是一個旅館。
那是一座燃燒的墳墓,在夜風放肆的舔舐下坍塌得東倒西歪。
We gotta get away
他們不知疲倦地趕著路,天亮了已經好久,但是他們誰也不想停下來。
他知道他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他也知道他有一把上了膛的手槍。
可是他們也知道,自己找不到理由瞄準對方。
“一起走么?”
“如果能走得出去,我們開一家酒館吧。”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