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第一回中,交待了甄士隱(真事隱)真正隱去了,受其資助的賈雨村(假語村)上京趕考了,頑石變成了美玉和天上的神瑛侍者二位一體下凡來到人間了,絳珠仙子追隨侍者也下凡了。
那么,賈雨村趕考結果如何?兩位仙人又下凡去向何處?作者在第一回中點明的“假語村言”怎樣“言”說及展開?
第二回的開端,受到甄士隱資助的賈雨村當年一考即中,如今做了甄家丈人封肅所在處的知府。因見到甄家丫頭嬌杏(僥幸),便著人來請恩人。得知恩人尋道而去,便送兩封銀子(一封五百兩)、四匹綿緞,答謝甄家娘子。
看到這里的時候,我回到第一回,看了當初賈雨村得到的資助:五十兩銀子、兩套冬衣。
得知甄家的女兒英蓮丟了,賈雨村也說:不妨,我自使番役務必探訪回來。
可見此時的賈雨村,還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
當然,賈雨村還為甄夫人的丫環嬌杏。因當年的回頭一顧,被時逢落魄的賈雨村視為紅塵知己。如今得志,他更是想將嬌杏收為房中,于是寄密書與封肅,托其成全。
嬌杏的命運兩濟,由二房到生子到做了賈夫人,像坐著過山車一樣地得到了好的歸宿。其實人生本就多樣,大千世界,總有那些命運兩濟的人存在,活得自在逍遙。
當然,作者筆下,此時的賈雨村,也還是重情之人的,一顧而生情,接回家中,并扶為正室。
這里順便一提:書中對甄家丈人封肅的描寫很有趣味,我看著也很解氣。封肅其人,在女婿家中失火,托他薄置些房產時,他竟然半哄半賺了些許銀子,還總是出言譏諷。當賈雨村老爺想要嬌杏時,他又“喜得是‘屁滾尿流’,巴不得去奉承,便在女兒前一力攛掇成了。“作者語言的生動粗語,何嘗不是對厭惡之人的一種快意發泄!
接下來,賈雨村因有貪酷之弊、恃才侮上而被革職,他將家小安排妥協,便擔風袖月,游覽天下名勝。
這時的賈雨村,是有才情的,還有一份超然。
賈雨村游至揚州地面,偶感風寒,一月方愈。身體勞倦、盤費不繼,托友人在鐘鼎之家、書香之族林如海家謀得一先生之職,教林家之女黛玉讀書。
至此,絳珠仙子現身,身體怯弱,柔柔之態。
因黛玉之母賈氏夫人一疾而終,黛玉哀痛過傷,連日不曾上學。賈雨村便至城外,看那村野風光。恰遇都中好友冷子興,二人閑談漫飲一敘。
其實就是兩個好友喝酒,聊些八卦趣事。為什么這么說呢?看書中所寫:“雨村因問:‘近日都中可有新聞沒有?’”冷子興便說起了他的宗家——都中賈家的異事。
隨著冷子興對賈家寧榮二府的詳細介紹,一個銜玉而生的公子向我們走來,誰?自然是石頭侍者。
因賈雨村,絳珠仙子出來了;因賈雨村,石頭侍者出來了。
接下來,必須提及,第二回共八頁,其中有五頁是賈雨村與冷子興的聊天記錄。洋洋灑灑五頁紙“假語村言”。
可見,賈雨村在這回中是帶著神圣的使命來行動,來說話的。
天地生人,正邪兩賦之說的道理,在賈雨村的口中作了詳盡的解釋。賈雨村言了長篇大論,且有理有據,我讀之又讀,感覺甚是精彩。在此不作復述,有興趣之人,可去一讀,必當受益匪淺。
作者究竟想要表達什么,用寫意人的話說:是要表達最真實的人性。作者想寫什么,是要寫最真實性情的人。對寫意人的觀點,我深以為是。
其時,彼時的賈雨村,在作者的筆下,我私以為他不僅是一個有情義的人,還是一個有才情、有思想的人。他第一次做官,并不懂圓滑世故,所以很快掉了官,寄情于山水;對于天地生人,他也有獨到的見解。在作者的筆下,初始,賈雨村應該也是一個有著真性情的人的。
只是后來,賈雨村二次為官之后的徇私枉法,到最后,由一個真性情的人演變成了一個讓人不齒的小人,那是后話。
或許,那也是賈雨村使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