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工資太低了!“
“談不攏,我立馬就走人!”
“反正還沒有簽合同!”
“我有什么好怕的,正好我想去讀研究生。”
面對第一次拿到工資的新同事X的一連串 ”離職宣言“,她那股“一言不合立馬走人“的堅定讓我放棄了自己的勸解意愿,不再說話。我心里想:”真心要走,再攔也無用,畢竟我也不能給你加工資。“
而后我著意觀察起她的各項工作,似乎也不盡如人意。課件過渡花哨、字體不當,文章冗長繁復不得要點,面對額外工作老想著拋出,我開始納悶原來那份"離職后是隨便找個工作薪資翻倍“的自信是從何而來。
她年輕、直接,也坦率,還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唯一顯露的不足就是遇到不如意的事情立馬急火攻心,繁復埋怨到無法自控。
如果是幾年前,我大約會和她一起抱怨,畢竟不公平、不誠懇、缺乏條款的人事制度確實值得“討伐”。“我們盡心盡力,怎么能這樣敷衍我們呢,簡直就是無良企業,剝削勞動力”。
但今天的我,看到她無法自控地深陷負面情緒、不分時段地朝周圍人傾訴時,我就知道,這份低工資的區間,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會無法扭轉。
畢竟,真正的薪資談判應當是深思熟慮的考量,有對格局行情的觀察,對自身能力的充分認知,甚至是要花些心思與時間來著意營造一個支持性的環境以促成目標的達成。僅憑一句狠話,換來的只會是惡化的關系和不負責任的評價。
在我的暗示之下,她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渲染有些過了。恰好在發工資條那天,她去找了部門領導,也恰好在那天下午新入職人員的合同發到了手上。
如我所料,部門領導坦言以現在的情況加工資是幾乎沒有可能的,遂將難題引向了人事部門。畢竟學歷和工作能力已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被清晰地感知。不知道最后是沒敢在領導面前說出“不加我就走”的狠話,還是說了卻發現無用。
最后,她沒有再向我說原因,自己默默地在合同上簽上了名字。而工資的事情,也就此沒有了下文。
2
由這件事,我開始回頭想到那些做成事卻從不放狠話的人。
前年,一位核心領導想要離職高就,他深知會遇到各種阻攔,這阻攔或來自他自己的實力,或來自人心的狹隘。于是,他將高就公司的資源與現在公司的資源做了極大的整合,向董事會領導構思了能夠帶來的資源利益,請“心里憋著不爽”的上司去為新公司中層做考核,即便人人都已知道“是因為你厲害才高就,高就后不得了了”,但他卻百般變化地勾勒出一幅“我需要你們的支持,我能為你們帶來更大的利益”的圖景,以讓大家都心情舒坦。整個過程持續一兩月,情感挽留,利益制約,就是不能讓你走,大概換誰都會氣憤吧,“憑啥擋老子財路和發展!”。但他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狠話,那些“我就什么都不要了,你能把我怎樣?”、“我就是要去!”,一個字都沒有過。渾身上下表達的都是我在認真考慮,我想為大家帶來利益。
再說同事H,從入職前就清晰詢問了各項福利待遇,入職后任何一次發錢都必與同入職的同事比較核對。由于體系設置的原因,也時常發現不對。可她一旦發現問題,立馬提出復核,但每一次都溫和婉轉,讓人事領導深覺有理有據,并不厭煩。她從不說什么“不行就走人”的話,反而常常說“沒走之前總歸是要多探索一些可能性”,即便是在工資的復核申請書上,寫的都是“我將帶著這份鼓勵和期望再接再厲,堅守崗位,創造更多可能”。一字一句都中肯而切中崗位要害,也如她所愿,每一次都獲得批準。當然,她的工作能力也有目共睹。
還有一位與我同來的大美女,相貌出眾、身材姣好,低調內斂,是那種從不看工資是多少的人。可但凡出手,無論是自己參賽,還是要帶隊參賽,每一次她都必定抱回大獎。這樣的她,可以覺得工作任務太多時,一紙申請寫給大boss,要求減少工作量;這樣的她,可以不愿意接受各種額外任務安排時,一句“我太忙了,我不想去”被領導輕易理解;這樣的她,可以被各個單位搶著要,漲工資是神馬?根本不需要操心好嗎?她從不說狠話,甚至都不用多說什么,一種“溫和卻分外有力”的氣質從她的骨子里流露出來。
3
放狠話,是弱者最后的脆弱擋箭牌,它的作用僅僅是圖一時之快,卻給自己的未來埋下坑。因為一旦對方不屑你的狠話,你就再無翻身的機會,留下的不過是一地的雞毛,無足輕重的自我認知和他人評價會伴隨你很久。
放狠話,是破壞關系,自絕后路的最佳捷徑。夫妻吵架,越輕易說出“離婚、分手”的人,其實是已經沒有任何資本來挽留對方了,這句狠話一經說出就成了對方的把柄,接受或拋棄全由對方掌控。而你真正想要的再也不可能出現,因為對方已經看到了你的底牌。
想放狠話,先想想自己夠資本了嗎?當你真的有“即使狠話成真,你也能留下瀟灑背影”的把握,那你可以說,畢竟誰作用有利資本,誰就是主導。否則,如果狠話只是一句逼問,狠話與最終目的相反,勸你還是收回去。不然,“適得其反”說的就是你。
溝通不可逆,“覆水難收”也正是此理。與其一時腦熱說盡狠話,不如回頭望望自己說狠話的資本夠了沒。
最后,
愿你修一身說狠話的資本,但有一個從不需要說狠話的人生。
愿你有恬靜如月光的自如。
愿你有堅強似山峰的姿態。
愿你一生瀟灑自由,無需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