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世相制作了一部深夜美食網劇《你的味道》,并發起美食故事的征集活動,說出你與一種食物有關的故事,被選中的人可以獲得一張機票,故地重游,重拾記憶里的味道。
網劇播出了第一集,《半只燒雞》,故事講的是很多年前女知青與軍人初戀相愛未果,嫁作他人婦,求而不得的初戀成了她心上的白月光。很多年后,她被邀請到美食店品嘗了半只燒雞,那是記憶里甜蜜又苦澀的初戀的味道。原以為是初戀情人為自己圓了這個夢,直到讀了信才知,卻是自己已經去世的老伴留給自己的禮物。
她照顧了癱瘓的老伴大半生,無怨無悔;老伴知道她對初戀的情誼,總覺得自己虧欠她太多,一封書信道盡愧疚,彌補遺憾,還有對她的感激,最是那句“幸運與你共度這一生”,叫我砸下眼淚來。
故事沒有再說下去,畫面里,年邁的女主人公站在門前,一回頭,就穿越渺茫歲月望見了年輕的自己,婚禮上,她笑了,笑得云淡風輕而又釋然。從那時起,她就放下過去,決心與愛人安穩共度此生了吧。
味道之所以能被記住,除了滑過舌苔,刺激味蕾時的欣喜與沉醉,更重要的,想必是何時何地與何人一起品嘗這份珍貴的味道。
你知道么?
天氣是有記憶的。很久以前看過一句話,“我喜歡你,只是因為那天天氣很好,而你剛好穿了那件我最喜歡的襯衫”;鬼怪對池恩倬說,“和你在一起的天氣都很耀眼,因為天氣好,因為天氣不好,因為天氣剛剛好,每一天,都很美好?!?,因了記憶的色彩,天氣仿佛也有了心跳,貫穿生命的脈動。
氣味是有記憶的,清晨的掃水車碾過馬路,空氣中的塵埃混著日光曬過柏油馬路的氣味鉆進鼻孔,那時人們在車站忙著告別,而我怔怔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偶然聞見丁香花的香氣,就能記起在圖書館自習時,心不在焉看看書,和二三好友打打鬧鬧的時光。氣味依賴記憶的承載,從鼻孔再進入大腦,我總是不能忘掉那些。
關于味道的記憶,口感濃郁的,入口甜蜜的,酸澀不堪的,都在食物化在舌尖時,攤開了往日的畫卷,幕幕重映。
聯建岔路口的米線,味道真好。
我是無辣不歡的湖南人,大學好友周姑娘是口味清淡的廣西人,然而我們共同熱愛云南過橋米線的味道。
我們不同班也不同寢,相識于學生會,在人們覺得勾心斗角、水深火熱的地方,我們結交為好友,赤誠相待,無話不談,偏是純粹的友情。
相處的時間不多,不忙的時候我們會相約去逛街,忙了就每周只見一次,糾結該吃什么午餐的時候,我們就會不期而同選擇過橋米線。
米線店開在聯建小吃街的岔路口,往里走十幾步就能看到。
老板娘總是帶著她六歲可愛的小女兒坐在店里,閑時就教女兒讀書寫字,忙碌的時候,小女兒也會幫媽媽一起為客人拿碗筷擦桌子。
廚房里忙著坐米線的幾個人,未曾見過正臉,不知里面是否有老板娘的丈夫。
米線是排骨濃湯做底,鮮美得很。
周姑娘不能吃辣,口味吃重了就要冒著長痘痘的風險。于是,同她一塊兒我也點清湯,兩人份大鍋,三葷兩蔬的配菜,多加一碗米線。
有時飽了,吃不完的米線也不能浪費,就強撐,吃得目光呆滯哭笑不得。
奶白色的濃骨湯冒著熱氣,香味很早就往鼻子里鉆了。
我還是會在自己碗里調一堆辣醬、醋、香油,盡管她總是跟我說原湯更美味。
她會為我夾我愛吃的培根和火腿腸,我也很執著地在湯里撈香甜的玉米粒給她。
我們總是一邊吃,一邊笑話對方怎么總吃不膩這味道。
輕松悠閑的時間在相互分享近況和共同品嘗美食中度過,一期一會,我很珍惜這樣簡單可愛的時光。
畢業前,我們最后一次去吃米線,為彼此帶去禮物,吃著往日熟悉的味道,卻只是沉默,分別的話,誰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與她相處的這些年,我很幸運,時刻被她包容和理解著,我們共同為夢想努力,安慰彼此艱難的歲月,也慶祝著各自的喜悅時刻。
分開以后,我們仍在不同的城市平靜生活,各自愛人。
她留在學校讀研,為論文奔勞憂心;我開始工作了,初嘗社會現實。
有一次我回學校去看她,久別重逢,噓寒問暖,我還是會給她講很污的段子,她仍像從前一樣哈哈大笑,絲毫不顧及形象,時間仿佛須臾間流轉回到舊日里。
遺憾的是,我們走到熟稔的米線店門口時,緊閉的大門上貼著冷冰冰的告示,“老板外出回家,近幾日不開門,敬請諒解”。
覺來遺憾,懷念那份味道很久了,如同懷念我們一去不返的青春。
金翰林食堂的豆角炒臘肉,總是令我食欲大增。
在學校,吃膩了各種小吃,在眼花繚亂的食物前犯選擇困難癥時,最后還是會去吃食堂,老老實實地吃飯加菜。
然而問題又來了,學校七八個食堂,又要糾結去哪個食堂吃,越折騰就越餓。
怎能不懷念那時候呢,吃什么還可以糾結不定,如今卻覺得只要吃飽肚子好干活,哪兒有那么傷腦筋的矯情。
學校每個食堂都有幾樣我很喜歡的菜,但最難忘記的,還是破破舊舊的金翰林食堂里,賣相也不怎么好看的豆角炒臘肉了。
食堂阿姨真可愛,每次我說“阿姨,給我多加點吧”的時候,就會給我舀一大勺,菜堆起來了,她又覺得虧了本,于是會再往外扒出去一點,失手扒多了的話,又得再給我加一點。
不管她打得多還是少,只要有這個菜,我一定會把盤子吃得一干二凈,顆粒不剩。
大三的時候,在第一教學樓上課或是在圖書館自習,一到中午,就會和一支龐大的親友隊一塊兒奔食堂覓食。固定的飯友就是妍妍、玉玲和美英幾個,大多時候李羽蒙、杜佳也會加入其中,在食堂吃飯的好處就是,一人擁有兩個菜,一桌人就能湊個自助餐了。
不是推心置腹的好友,我是萬萬不會把我摯愛的豆角炒臘肉分給別人的,然而,我推心置腹的好友們也都知道我愛吃這菜,她們干脆打了這個菜陪我一起吃,還可勁兒了往我碗里夾。我明白,我要的愛,會把我寵壞。
大家圍坐在拼起來的餐桌上,喝著免費的紫菜蛋湯,享受可以無限加飯的福利。
李羽蒙總是大逆不道地調戲著他親自冊封的“大、中、小號老婆們”,講真,這世上像他這樣坦蕩蕩的厚顏無恥之徒,我見得少。而貌美如花的正房,杜佳也不發話,就靜靜地看著他裝ABCDEFG,相愛相殺的劇情可比電視劇精彩得多。
玉玲和美英兩個白骨精,在增肥的路上永不止步,所以相互鼓勵對方別挑食,多吃點,一派鼓舞人心的景象,自帶“相親相愛一家人”的BGM,終于有一日,皇天不負有心人,美英增肥成功了,卻又因為用力過猛,在長肉的路上一去不回頭了。這個故事令我們陷入了沉思,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我和妍妍總是最專心吃飯的兩個,所以我們的肉也不不三心二意,就一心一意地往身上長,我們也不管,繼續若無其事地繼續夸贊彼此的美貌,走路扭啊扭,就幻想著自己變成了《青蛇》里的張曼玉和王祖賢,殊不知一不小心變成了《請回答1988》里的張曼玉和王祖賢。
后來,我工作了,在長沙和妍妍住一起時,也嘗試過自己做豆角炒臘肉這道菜,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的油比較干凈,或是小鍋菜不如大鍋菜炒得熱鬧,我喜歡的那個味道是怎么都無法復制粘貼的。妍妍于心不忍地安慰著我,菜很好吃時,偶爾也會陷入對往日時光的綿綿懷念里。
再后來,與妍妍也分開了,我自己再不敢輕易碰這道菜,仿佛一味毒藥,你喝了,便要經受回憶催肝裂膽的折磨。我怕了,越長大膽子越小,連記憶都對我有殺傷力。
小餐館的青椒炒肉細細長長的,因為他我也愛上了這道菜
老九是個依賴習慣,不愿做過多改變的人,尤其在食物上。
他腸胃不好,沒嘗試過的食物不太敢吃;他挑食,口味單一,能入得了他口的食物少之又少,可一旦喜歡上了,便又偏再放不下。
他倒是很浪漫地跟我形容過,他對愛人亦是如此。
他屬于我青春從前的記憶不多,卻占據了我很漫長的余生。所以于他,總覺回憶不如當下來得實在。
關于他的記憶,定屬青椒炒肉了。
遇見他的時候,我們已是在學校行將就木的大四老人家了,學校的美食全都嘗遍,再無新鮮之處。于是,便回歸柴米油鹽的樸素生活里,仿佛飯桶附體,頓頓在餐館安生點菜吃飯。
餐館的老板娘認識他,也知道他的喜愛,因為他每次來,一定要點“青椒炒肉”,不加蔥蒜,青椒切得細細長長的,肉又大又足,還有甜味。
我不愛吃炒肉,總覺得有砧板的血腥味。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等他把肉吃完了,我便大把地夾青椒吃。
盡管如此,常年吃辣椒的我依舊沒能變瘦,他依舊吸收不了肉的精華。
小餐館簡陋卻整潔,價格實惠,食物也美味。
偶爾也帶上妍妍、美英、玉玲、歡子相聚于此,像考研的時候一樣浩浩蕩蕩一群人。只是臨近畢業,大家忙著各自的事情,聚少離多,相見已是難事。
在餐桌上,我和老九笑著聊起從前的趣事,他為我夾菜,一臉寵溺;有時吵架了冷戰,他仍是一言不發地只顧給我夾菜,固執的樣子倒把我逗笑了。
談論相聚和分離,談論過往和未來。青椒炒肉有時炒得很香,有時味道也很淡,時日流轉,我們便離開了那片土地。
日日磨煉,我的廚藝小有長進,青椒炒肉雖不絕佳,但勉強能讓老九滿意。
幸運的是,他不是活在我記憶里的人,懷念的味道,也不是我一個人想要重溫的。
你看這幾只紅彤彤的肉蟹煲,和你好像啊
與胖哥倆的肉蟹煲結識,源于和妍妍逛街時,瞎貓碰上死耗子的亂撞。
“吃什么,這些東西都特么好貴啊”
“我也不知道,這些都想吃,但是都吃不起”
“唉不管了,隨便吧,就吃這個吧,這里面的布景好拍照啊”
“......”
于是我們走進了海洋裝修風的胖哥倆蟹肉煲,我們倆的一小步,卻是對螃蟹熱愛的一大步。
肉蟹煲上面蓋著幾只空殼,并不知道有什么卵用,便拿它作拍照道具了;湯汁是甜的,也很辣,拌飯吃最是過癮,里面的配菜土豆燉熟了很美味,口感很是酥軟。
如果懶得螃蟹都不愛吃了,就吃里面的雞爪,專為懶人設計,入口即化,輕輕松松坐等長肉。
蟹肉很難吃到,子曰,唯有被蟹殼刮得鮮血直流的嘴,才能吃到螃蟹最鮮嫩的肉。我竟然無言以對。
螃蟹吃多了容易膩,聽服務員的推薦沒錯,點一疊開胃蘿卜,酸酸甜甜的,口感頓時清爽許多。
暗色的燈光下,吃得意亂情迷的我和妍妍,就要開始舉行拍照儀式了。
妍妍讓我拿蟹殼做道具遮臉,我照做了。
妍妍說蟹殼太小了遮不住我的大臉,我也忍了。
妍妍還說,你的臉紅撲撲的,肉肉的,和螃蟹好像啊,我決定不和她拍照了。
肚皮吃得圓滾滾了,我們起身出去準備逛街,夜生活才剛開始。
與妍妍在一起的時間總是自由肆意,我們毫無目的的去逛街,能剁手買回一大堆東西;我們想好要買什么東西了,結果在奶茶店不知不覺自拍了一晚上。
那些時候,年輕這個詞被她詮釋得淋漓盡致,總覺得,她在身旁,五十歲六十歲的我們都不愿服老,這友情真是最好的玻尿酸了。
而吃肉蟹煲的時候,大抵都在經歷相逢和別離。
和好友冬冬約好吃螃蟹,多次未果,只是在老九來看我的時候,和克克從成都回來,老友們聚會的兩次,一起吃過。于是螃蟹變成了冬冬胸口的朱砂,可謂百爪撓心。
一次是與同事小學姐一起,說好去看書,最后變成自拍和覓食了,女孩子的相聚最后都是殊途同歸的。與小學姐的關系,大概是從一段圖書館之旅或是一鍋螃蟹開始的。
而在我離開長沙,與小學姐、宇哥、麗霞幾個朋友道別時,又約了肉蟹煲,甜辣的味道好像是治愈人心的,能讓我們忘卻分別的酸澀罷。當日吐槽公司種種不好,回憶往日種種歡愉,相約來時再聚首的歡聲笑語,言猶在耳,只是不知再重逢當是何時。
看《安東尼陪你度過漫長的歲月》時,印象很深的一幕是,白百合出國留學前和老友在肯德基用餐,安東尼說,在肯德基聚會的好處就是,以后無論你走到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見到肯德基,都能想起我們。
是的,來到這座新城市的日子,我也沒有忘記尋找肉蟹煲,所幸覓得了,還沒來得及去吃。
我不知道深圳的味道是否有長沙那么辣,也許更甜些吧。
我也不知道吃的時候,想起那些老朋友們,她們會不會也同樣記掛我。
好一塊大大的榴蓮披薩,芬芳美麗人人夸
去年十一月,某個平常下班的日子,城市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其實那日也不平常,因為發工資了,這特么某種意義上就是月光族們的復活節。
公司的萬能文案小學姐和活潑設計師宇哥素日與我相交最多,志趣也最相投,所以關系不錯,在我的關系等級表里,他們憑借各自的努力,從我的同事,榮升為我的好友。
錢多人傻心地好的宇哥承諾請我和小學姐吃披薩,不花錢能蹭飯的事,總是能一拍即合,好奇妙。
我們吃了榴蓮披薩。
榴蓮披薩長得真好看,嬌嫩欲滴的奶黃色,表層的殼酥酥脆脆的,一碰就有清脆嘎吱碎裂的聲音。
加了雙層芝士,鳳梨肉嵌在其中,猶如一叢生長鮮花的草地,雖然顏色并不像。
榴蓮披薩是沒有太重的榴蓮氣,卻有很濃郁的榴蓮味,口感極佳。
不花錢的東西吃起來心情都格外暢快。
所以,盡管圍坐桌前,大家吐槽的都是公司不悅之事,我仍覺得那是一次很愉快的精力。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下班之后和同事們一起聚餐,對,三個人也是叫聚餐,只有和令自己快樂的人吃東西才叫聚餐,不開心的當然叫應酬。
我和小學姐被幾塊披薩就收養得死心塌地,接納宇哥成了好朋友,并有了后來的“收購萬達策劃組”,前身是“吉他天才交流會”,我們能在藝術界和商業圈自由切換游刃有余。
胡歌拍攝過必勝客的一支廣告,廣告語是“我們天生愛分享”。
披薩一個人吃時,像啃一張北方的大餅,有人一起分享時,便能均分到每個人手中,共同品嘗,才有它的意義。
戒不掉的衡東鹵粉,大人們總說老板在里面加了罌粟
在縣城讀書時,最火爆的一家早餐店就是鑫宇早餐了。
他們家的肉包,圓圓的,很大一個,咬一口就能瞧見大塊的肉,順帶滴出一灘油。
而他們家的鹵粉,簡直是我們縣城當之無愧的花魁,時至今日逐漸發展成了網紅。
鹵粉味道很好,主要是湯汁很美味,獨家秘方,誰也不知道怎么做出來的。
上面會加木耳末、花生米、幾片牛肉、蔥,看起來很誘人??芍^色香味俱全。
記得初中的時候,鹵粉只賣兩元錢一份,打包的話,就用塑料袋套在紙碗上,打完粉就把塑料袋吊好,很方便。
那時因為家里離早餐店近,古道熱腸,一不小心就加入了帶早餐大軍的行列,起得大早,傻乎乎地用袋子裝好幾份鹵粉帶去學校。我胸前的紅領巾每當這時候,就更鮮艷了呢。
后來讀高中了,鹵粉漲價到了三塊錢一份,只要這家店一日不搬走,我就無法從帶早餐大軍的神秘組織全身而退。有時帶兩三份,有時帶七八份,有袋子就裝在袋子里,沒袋子就裝在衣服上的帽子里,這特么就是最原始的暖寶寶。
偶爾也會和幾個朋友很早就約著在店里吃一碗鹵粉,外加一杯甜酒沖蛋,吃飽喝足再去早自習,整個早上都能沉浸在甜蜜的夢想,沒少挨班主任批。
或者是下早自習,和好朋友腦袋湊在一塊兒品嘗這相比包子饅頭來說,是豪華餐的鹵粉,笑嘻嘻地享受片刻的閑適,也會有不識時務的小婊砸突然談起考試考砸了的事,攪得大家食不能安,就對她做出最嚴厲的懲罰——夾走她碗里的幾片牛肉瓜分掉。
后來去讀了大學,回家的日子很少,寒暑易節,仍與幾個好友約了清晨爬山,完了便去鑫宇吃一碗鹵粉,眼看著它的價格漲到六元一份,心痛得猶如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變遷;卻又不得不承認,它的味道真是太好了,世間再無別的鹵粉堪比。
這最好的時光,最眷戀的鄉愁,是成長道路上,最不食人間煙火的純粹美好了。
煎荷包蛋的味道,家的味道
比起雞鴨魚肉的復雜菜式,我更喜歡煎荷包蛋。
說來卻慚愧,我做得了雞鴨魚肉的大菜,卻沒法把一個荷包蛋煎得圓整精致不燒焦。
這樣也好,我便只會時時掛念著家中的味道。
媽媽和奶奶煎的荷包蛋,難分高下,手心手背都是肉,愛得不得了。
媽媽煎的荷包蛋素凈得猶如白玉蘭,嫩白酥脆的蛋清作邊,包裹著橙黃彈性的蛋黃,爆炒幾粒香蔥撒于其上,我可以連著吃一年。
奶奶煎的荷包蛋,會用菜油入鍋,雞蛋形狀雖然煎得不很規則,但是佐以蒜葉和蔥姜,加一把切碎了的自己地里種的小青椒小紅椒,翻炒時許,出鍋時能把在房間看電視的爺爺都饞得流口水。
小時候奶奶帶我和幾個表弟一起住,每次要煎好幾個,但又擔心我們餓了,便只做我們的,她和爺爺也不吃,只說自己吃雞蛋對身體不好。
兒時不懂的毫無技術含量的謊,長大了也不忍拆穿。
出了遠門,離家萬里,店里是不會有這樣一道叫做“煎荷包蛋”的菜,只能在吃粉的早餐店,花一兩塊加一個煎雞蛋,形狀扭曲,黃白不分,沒有咸味,更沒有佐料,只像嚼了一張有彈性的白紙。
游子在外,嘗及家的味道,并不能因此解憂,只會更想家了罷。
眷戀的味道還有太多,酸辣的火鍋、自己家做的粉蒸肉、父親做的糖醋排骨、老九帶給我的陜西搟面皮、和克克吃的冷鍋串串、在慧蘭姐姐學校吃過的關東煮、學校的螺螄粉和東北人麻辣燙......
我算不得一個地地道道的吃貨,寧愿為了漂亮的裙子而挨餓,也不愿花很多錢和很多精力去尋覓世間美味。
但品嘗過的食物我總是不能忘,亦忘不了同我共同分享這些食物的人們。
時過境遷,我們離開了從前的熱土,我們也許只是須臾路過一個地方,與很多人,別說朝夕相處情投意合,就連擦肩而過已是一樁幸事。
于是,我格外珍視那些共同的回憶里,我們望著的、聞著的、吃著的蒸騰著熱氣、香味濃郁、口感極佳的美味,至今猶在懷念著的,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