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如果我辭職了會怎樣,這是我一直都不敢面對的問題,也是我的恐懼所在。
? ? ? ?我正在做著的是一份親人朋友稱羨的工作,大學老師,工作不用朝九晚五,還可以有長長地假期。工資雖然不高,但是就像媽媽曾經說的,“一年到頭,刮風下雨,去不去都會有的工資”,簡單說來就是農業上的旱澇保收,對于我這樣一個農村里來的女孩,算得上是一份理想的穩定工作了。可是,大學老師光環背后的艱辛,也許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體會,而我可能是屬于體驗較為深刻的那一個。我往往一周至少有十節課,多則14節,16節的情況都有,一般是三門課。我往往要備課到凌晨一點,第二天六點多又要起床去上課,一天的課上完,回到家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只想躺著,可是根本睡不著,因為明天的課還不熟,可能已經忘了。如果你熱愛你正在講授的一切,這些辛苦也許并不算什么,因為你在備課中也在不斷地學習,那些新的內容會給你意想不到的收獲和欣喜,你會因為成長而快樂。可是,我對文字有著癡迷一般的熱愛,卻陰差陽錯選擇了生物,那些專業理論對我來說抽象到超出了我的理解力。學生時代一路走來,其中的艱難我至今心有余悸。畢業后,怯弱的我依然沒有勇氣去重新布局我的人生,于是進高校從事教學科研成了順理成章的事。可是我對于生物的恐懼并沒有隨著時間有絲毫褪減,甚至與日俱增。有些課程,我曾經囫圇吞棗地學了背了,考試通過了。可是現在,我需要站在講臺為幾十個學生將那些理論闡述明白,僅僅是背下來,遠遠不夠。我依然記得,在多少個深夜,我對著課件焦急得想哭,因為我怎么都想不明白那個理論說的是什么,更不知道該怎么講明白。如果一節課的內容,我自己都模棱兩可,對學生的那份負疚感又讓我無法面對自己。教學之余,還有科研任務,項目和論文更是我在一直逃避的現實問題,我也想過,既然自己在專業領域里早已是泥菩薩過河,就不要再考慮有所建樹了。可是,在某個圈子總會有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發生。
? ? ? ?對我來說,這些困頓是現實的、沉重的,可是如果僅僅這些,可能還不足以讓我有退避的心。對我來說,當我整個的身心都困囿于艱深的生物里,自顧不暇的時候,我感覺它就像一頭怪獸,我被迫與它搏斗,可是我根本無力贏,也沒有興趣贏。書架上的書沒有時間看了,心里涌動的念頭也無心付諸筆端了,我深深地迷失了,我感受不到活著的歡愉,也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整晚整晚失眠,每每閉上眼,心頭都是亂麻一般的思緒。有時候,我甚至想,如果我病倒了,是不是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放棄了。
? ? ? ?也許你會問,既已如此痛苦,何不離開呢?我也經常這樣問自己。如果我離開,我能去哪里呢?很顯然,我的夢想還不足以托起我的生命,而且我并不忍心我熱愛的事業被生活綁架。可是,我還能做什么呢?離開了這份工作,我真的還能過上體面的生活嗎,我會不會流落街頭,會不會有一天迫于生活我必須做更糟糕的工作呢?會不會一旦離開,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如果離開,有一天我會不會后悔?我有這么多的疑問,所以我舉步不前。我沒有試錯的勇氣了,也許是曾經有過太多的遺憾。也許只是因為我的怯弱,如果要萬事俱備再行動,我可能永遠都等不到那樣的機會。
? ? ? ?是否要“既來之,則安之”呢,是不是該“生活給予我什么,我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什么,然后知足地活著”?如果我是一個如此安分的人,也許我的生活中就不會有這般多的掙扎。我是一個典型的射手座,身心是否自由決定了我生命的質量。也許物質可以勉強,但是精神不能受禁錮,只有對自己真誠,我才能安然地活著。文字的夢想就像是一座火山安住在我的身心里,時不時會爆發一次,而每次爆發我都要經歷一陣生的幻滅與無望。每當我看到有人正在過著我夢想的生活時,我會很振奮,似乎自己也離理想更近了。可是那些正在踐行著自己夢想的人,不論多么艱難,至少已經走在了朝著夢想的路上了,方向是明朗的。可是我呢,興奮和艷羨過后還有什么?
? ?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我當然知道,怨嘆永遠無濟于事。如果我無所行動,現實還將是現實,于我也將依然殘酷。不過,我隱約感覺我不會于此地久留,也許我只是在積攢一份力量,等待一個機遇,然后奮然轉身,再不回頭。我已經過了為夢想奮不顧身的年紀,也沒有了雖九死未悔的勇氣。我不會為逃離而逃離,我需要的是為夢想而不是空想,腳踏實地地一步步向她靠近。我并不吝惜花一段時間去沉淀和歷練自己,如果你知道自己將會去往何方,就不會懼怕山高水長。只要我不放棄努力,總有一天我會坦然而又全身心地做我想做的事,與所思所愛長廂廝守的。
? ? ? ?祝福自己,也祝福在生活的輾轉顛簸中依然心懷夢想和熱愛的人們,愿我們都在默默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