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想學習寫作,于是根據別人的推薦讀了《哈佛非虛構寫作課:怎樣寫好一個故事》這本書。
讀這本書之前,作為一個非寫作科班出身的人,我以為“非虛構”寫作就是我在微信和簡書上看到的很多作家講故事的風格。這些作家會收集很多身邊人的故事,以匿名的方式講述出來,有對事件的記敘,場景的描寫,也有自己的評論。他們一般都以一種確有事實的語氣,我以為那就是“非虛構”。
讀了這本書才發現“非虛構”的概念實際要嚴格得多。
在美國,對于非虛構故事的審查很嚴格。書中進行非虛構寫作的作者都是記者,在他們的寫作過程中編輯會反復和他們核實信息的來源,以確保故事的可信度。發展到后期,在刊登故事的同時以尾注形式說明故事來源成為一種約定俗成。大部分寫作者都把“真實”作為非虛構寫作的第一重要原則。
書中穿插了很多關于記者采訪的內容,說實話,和題目不完全相符。我想,這本書在哈佛大學應該是專門給記者專業的學生看的。因為對于單純的寫作者來說,這些采訪技巧和觀念確實沒啥大用。
對于目標明確的想讀一本寫作指導書的寫作者來說,它可能不是最理想的。它提到了寫作,且出自名家之手,然而它其中摻雜了太多寫作不需要的內容。所以我開始考慮要不要跳過部分章節,只看對寫作有幫助的部分。這個想法在我繼續閱讀了一段時間后被放棄了,因為我被這本書深深地吸引了。
書中作者對于自身采訪經歷的描寫讓我感觸頗深。他們對于采訪對象的情感,對記者原則的探索和堅持,為了采訪所經受的肉體和精神折磨都深深觸動著我。
(二)
記者安妮·赫爾要采訪社會救助制度改革的影響,于是她去采訪了一個住在山頂、靠政府救助度日的家庭。
一天,她們到達采訪對象家,遇上那個家庭的大女兒發燒了,但是她的父母沒有錢租車給她看病。
女孩的母親拿著扇子給女孩扇風,試圖緩解她的病情,然而收效甚微。
這個時候,赫爾陷入了糾結,因為她們的采訪車就在門外五十米的地方,她要不要用她的車送她們去醫院?
作為一個記者,為了保證報道的真實性,有一個重要原則就是不干涉當事人的生活,除非當事人有生命危險。在赫爾這次的采訪中,了解這個家庭在遇到困難時的解決辦法是她研究的一個重要內容,因此她必須置身事外。
可在實際情況中,這個度很難把握。
見死不救讓赫爾承受著精神折磨。她看著床上生病的女孩,心里痛罵自己的職業。
女孩的父母也已經開始暗示能否用她的車,然而她不能下決心給出回應。她在心里和自己較勁,和攝影師說再過十五分鐘,如果那時父母還沒有想出辦法,她就送他們去醫院。
好在事情最終得到解決,女孩的父親將自己的獵槍抵押給鄰居,換到錢送女孩去了醫院,女孩得到醫治。
天知道在這類的采訪中記者承受了多少心理煎熬。
(三)
美國阿根廷裔的記者索尼婭·納扎里奧非常關注移民問題。
那個時代美國很多移民保姆在原國家都有一名或多名留守兒童。很多兒童試圖偷渡入境尋母,她想寫一個他們的故事。
納扎里奧去查了很多關于偷渡入境的資料,接觸有相關經歷的人,打聽他們走的路線,了解他們遇到的困難。她發現那真是一個長清單,包括了黑社會、蛇頭、惡警、饑餓、坐車頂、跳火車、住難民營的等,很多都會給她帶來生命危險。除此之外,她還可能因為參與別人的非法入境活動而被判刑。
別人都說她瘋了。但她被一種力量驅使著,一定要做這個事情。
納扎里奧找到一個想偷渡入境的小男孩恩里克。那時,恩里克已經完成了這個旅途的很大部分,到達美國與墨西哥的邊境。
路上,他多次遇到搶劫和驅逐。有一次,他在車頂遇到黑幫,他們扒光他的衣服,暴打他一頓,還要把他扔下火車。他趁他們不注意逃走了,但身上傷痕累累,鮮血直流。
納扎里奧和恩里克一起在邊境呆了兩周,然后去重走了恩里克走過的路。她坐在他坐過的車頂從墨西哥一個州到達另一個州,探訪他晚上睡覺的墓地,那里有很多偷渡者的故事。待恩里克成功度過邊境后,納扎里奧又找到他,并見到了他的母親。
納扎里奧懷著對偷渡者無限的悲憫報道了這一旅程,在《洛杉磯時報》刊登后在美國引起巨大的轟動。
(四)
書中有太多精彩和感人的故事,我幾乎是在邊哭邊讀中完成的閱讀。
最終我在書中獲得的,遠非寫作的技巧,更重要的是眼界的開闊,對人性更深的理解。書中記者對真理執著的追求,獻身的精神,讓我深深的敬佩。這些偉大的記者,讓這本書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