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個美麗的未來
抵不上一個溫暖的現在
你始終不明白
每一個真實的現在
都曾經是你幻想的未來
——《關于未來,關于現在》——
她戴著墨鏡,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身邊的這個男人在說什么已經聽不見了,每天被家和公司鬧得團團轉,不知道忍了多少次離家出走的念頭。下午她去醫院接他的時候,看到他還跟平時一樣悠哉地打游戲時,她的情緒不可抑制地要爆發。一路上,他倒是很興奮,一直在找各種話題逗她開心。可她腦袋大卻想讓他閉嘴。
上午接到哥哥維尼班主任的電話,說這孩子最近上課總是睡覺,問家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況,她本來就覺得這幾天這孩子有些不對,還沒來的及找他聊,結果在學校就這樣了。下午提案的時候被無恥的甲方中間擺了一道。還沒做好跟領導的匯報,就來接醫院的老公,結果還一副沒長大的孩子模樣。
一時間她覺得自己有太多的委屈,可是不知道跟誰說。忽然聽到旁邊那個3歲腦子的30歲小孩,說,老婆,你今晚給我做一頓好吃的吧,我天天在醫院吃得還不如豬呢,你看,你男人都不帥了,需要大補。
她什么也沒說,把車停到路旁,打開錢包掏出來100塊錢給身邊這個男人,下車,你打車回家吧,我有事得回公司一趟。男人說,不是吧,你怎么這么狠心啊。我是病號啊。她越過他,開了車門,下車!不算很大聲到很有力的兩個字,嚇了他一跳。路上的時候,他已經感到她今天氣場不對。可是沒想到這么嚴重。識趣得下了車,那張100被他壓在了車前紙盒下面。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兒,她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她就這樣沒有目的地開著,本來就是路癡的她平時還會算著怎么走會省點油,今天就年輕時的暴食癥復發一樣,她就是可勁兒地繞路,天一點點地黑下去了,她看著這個生活了近10年的城市,一下子又陌生了起來甚至有點恐慌。
回家又要面對那三個不停闖禍的『小孩』,這個時候她就覺得全世界都欺負自己,眼淚更是刷刷得止不住了。安撫好自己的情緒,給媽打了個電話,可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眼淚更是止不住了,怕媽媽聽到自己異樣的聲音,她隨便說了個借口就把電話給掛了,說晚點再跟媽媽聯系。
打開微信,十幾條未讀來信。大概是哥哥維尼承認錯誤,老公狐假虎威地狠狠教育他的照騙還,最后老公還發了一條,還有妹妹小毛的一段語音,媽媽,快回家,爸爸做的蒸菜太好吃了,可是爸爸說,媽媽不回來不給吃。媽媽,你快回來嘛。看到這些,她竟有些哭笑不得。電話屏幕亮了,他打過來說,
『老婆,維尼主動承認了錯誤,我問他了,他說是最近學習壓力有點大,他做題做太久,我教育了他,以后就提高學習效率,不要搞這種上課不好好聽講,下課閉門造車事倍功半的小聰明,他態度很誠懇。你就別生他氣了哈?』
『我不光生他氣還有你的!』
她哭著笑著又假裝很生氣的說。
『是是是,老婆,我也有一堆的毛病,你快回來,我一片“吃撐”之心,接受組織教育!』
他根本不等她控訴的機會,又來這一套,可是當年她不就是被他這張破嘴給哄住了嗎。
掛掉電話,心里忽然溫暖了許多,她重新打量這座城市,眼前浮現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她已經擁有了太多太多,一個幸福的家庭,一份值得奮斗的事業,一雙可愛的兒女,和自己臭味相投的童心未泯的老公,還有了不大但了可以棲身的小窩。這在10年前,她怎么敢想這么多呢。
那時的彷徨,對未知的恐懼,看著自己年齡一點點增加,生活的每一個階段都有它自己的難,現在的自己即使被這個麻煩不斷的家給困住,看著無名指的婚戒,想想自己確是甘心被帶上了鐐銬。不覺得這便是生活的秘密,就像宮崎駿說得一樣,真是神奇啊。
往事一幕幕就浮在了眼前,還記得遇見他的那天是在電影院里,為了支持偶像,就算口碑差到極點,她還是一個人去了電影院,做了件與年齡不符的追星一族。沒成想電影結束后就被他搭上了,被要了了微信,本來準備轉身離開,回去默默給刪掉,沒想到被他一路跟著,莫名其妙不認識的倆人就聊沒頭沒尾的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他說好久沒聊的這么過癮了,要感謝她,請她吃一頓晚餐,雖然這個撩妹的梗有些生硬,可她發現自己也挺上道的,居然很爽快地說,好啊。
說好的減肥,結果卻越吃越起勁,原來,他也是吃貨,最近也是不想工作,就停下來享受生活的時候,想談戀愛的時候就恰好遇見這個電影院一個人來的姑娘,笑的稀里嘩啦,連這么無聊的劇都這么投入,想來肯定有趣吧。
他素來以厚臉皮聞名大學,每次的女朋友都是他軟磨硬泡地追到手的,可是每次都是他提分手,朋友圈典型渣男一枚,可是那些前女友卻都恨不起來,這也是他厲害的一點吧。她也是后來,才知道原來他是這樣的人,不小心知道他前女友的數量4個以上的時候,她想后退了,因為她經不起折騰了,或者說自己的家人耗不起了,她本來給自己定的目標就是今年完成人生大事,本來遇見他,還真的以為是上天眷顧,給她的禮物呢,可沒想到居然是這么一個人。
在他們沒白天沒黑夜得聊的膩膩歪歪5個月后,她提出了分手,沒有任何征兆的,她消失了,她刪除了所有關于他的聯系方式,換了電話,換了城市。她沒有正式的告別,她怕哪怕他說一句讓她留下的話,她都會心軟,她想要一份踏實的婚姻,她深知要想改變一個人有多難,難到幾乎不可能。
終于在她努力一天打兩份工,周末也用兼職來填滿生活,哪怕自己呆的一分鐘,她也要是保持跟朋友的通話,以讓自己盡量不去想他,她也會積極地通過各種渠道來相親,她知道忘掉他不是主要目的,找到可以共度余生的伴侶才是她這么殘忍的理由。
可是就在周日的一天早晨,她頭痛欲裂地起床聽到敲門聲,開門的時候,眼前是一個邋遢的胡子拉碴的眼神空洞的男人,不過一個月時間而已,他仿佛一下子老了5歲。她本來想問他怎么來了,可是話在嘴里全化成了淚,他原本想質問她為什么消失的力氣也化成了一個擁抱,緊緊地抱著她。兩個30歲的中年人,哭的一個比一個大聲像兩個孩子。
聽他講沒有了她最近的生活,她聽了心疼地哭著哭著竟睡著了。他一個人導航去了附近的超市,買菜做飯。準備好好慰勞慰勞這個遇見問題不跟自己商量一心就想逃跑的笨女人,他舍不得她一個人吃苦,害怕,他看她為了躲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租的這間不叫家的小屋,冰箱里除了幾瓶啤酒就什么也沒有。甚至有點怪自己,現在才找到她,居然還想小情緒作祟,怪她自私。
從她朋友那里得知,她為什么逃走時,他一晚上沒睡,不管找不找得到,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這輩子要定她了。帶著那枚從遇見第二天都買了的戒指上路了。
當飯香開始飄滿這間小屋的時候,她翻了個身,好香啊,她喃喃地說,好像做夢一樣,她夢見喜歡的男人在廚房圍著圍裙為她做飯,她想躲在這個夢里一輩子,不舍得醒來。
肚子餓的咕咕叫,也該起來找點食吃了,她朦朧著眼睛,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看,你醒了?餓了吧,快吃飯吧。哈?這不是夢啊,她偷偷地掐了自己一下,啊,好疼。怎么了,該頭疼嗎,他的大手梳的又撫上了她的額頭,關切地問。沒有,好了,吃飯吧,她竟然有些害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吃飯的時候,很安靜,他不停地往她碗里夾菜。
好吃嗎?嗯,好吃。你慢點吃,跟你商量個事兒唄,嗯,看在這好吃的飯上,只要要求不過分,我都答應。
『那從今天起,陪我吃一輩子的飯你愿不愿意?』
『啊?』
『嫁給我吧。』
『啊?』
『不答應是因為不夠好吃嗎?』
『我愿意!』
看到他掏出那枚特丑的戒指后,她強裝鎮定的優雅也崩塌了。這么丑啊,
丑也不能反悔了!快吃!
哦。
想到那時的他們,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看星星一顆顆得出來了,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兩個總是惹事兒可是又特別會暖心的小家伙,哥哥像自己多一點,有什么事喜歡一個人悶在心里,也會讓妹妹,每分每秒都想讓自己做一個,很厲害的榜樣,愛面子,考不到班上第一名,就會懲罰自己不吃飯。妹妹像他多一點,愛搗亂,又會扮鬼臉哄我們開心。上課總是被老師講,太活潑,小板凳自在針扎功能,坐不住。一向省心的哥哥,這兩天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門里,叫他吃飯也總說等一會兒,總是等到我們都睡了才出來吧啦幾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班主任的電話,更是讓她覺得不安,小孩子這個階段正是搞叛逆的時候,自己還在這沒個家長樣子跟小朋友置氣,想到這里,她忽然埋怨起來自己。
該回家了,手機又多了幾個未接來電,媽媽的,還有家里的,她給老公發個了信息,就回去了,別擔心了。讓孩子們快吃飯吧,你敢餓我閨女我回去不饒你。叮,遵命。他又發來一個壞壞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這個人怕是一輩子也長不大了。可是我當初不就是因為這個才喜歡上他的嗎。
撥通了跟媽媽的電話,媽,剛去超市買菜了沒聽見,我沒事兒。你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