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感情用事,理智于事無補(下)
臨近期末,文學社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身為副社長的銘陌首當其沖的成了除凌諳之外最忙的人,因為凌諳是個極度要求完美的人,銘陌雖然也是個要求完美的人卻對于凌諳的某些地方斤斤計較到不可思議,導致他對他越來越不滿。而且更為悲慘的是他跟在蒼宕謹在廁所抱怨凌諳的各種腹黑,結果上完廁所出來才看見在他旁邊的是凌諳,他的抱怨他一句不落的聽到了耳朵了,銘陌頓時覺得自己以后在文學社難混。
因為川城的社團每到期末都是有一個考核,并且成績還要計入期末成績,所以凌諳在周五臨放學前還召開骨干還開了一個會,通知了考核時間和每個執事的任務,讓落辭覺得想吐血。
周日中午十二點都還沒到,落辭想著今落老二康復出院,在家好好陪他吃頓飯,沒想到吃到一半銘陌電話打過來催,“趕緊的,再不過來凌諳就發飆了!”
她這才想起來今天是文學社考核的日子,大叫一聲:“啊,我給忘記了!我馬上過來!”
“你忘記了事情多了去,”落暮邈把嘴里的飯嚼完對著火急火燎的落辭笑道:“走吧,我帶你去川城。”
“謝謝二哥,二哥不僅人長的帥還有著菩薩心腸,身為你妹妹的我倍感榮幸。”落辭狗腿的拍著落暮邈的馬屁。
“走吧,小馬屁精,”落暮邈無奈的搖頭,“再拍就拍到馬腿上了。”
還沒到校門口落辭就讓落暮邈停車說要走過去,他皺著眉:“這么熱,腦子有坑了?”
“你這輛車太招搖,再說,我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是我二哥,你是我的,嘿嘿。”
“你就別裝了落左左,”落暮邈嗤笑,“不就怕被凌諳看到誤會嗎?我的眼光還沒這么低看上你這么沒姿色的。”
落辭嘟著嘴,“不開心了,你就不能不打擊我嗎?”
“打擊你是我平生嗜好。”
落辭摔門而去,落暮邈看著走路蹦跳的落辭嘴角含笑,“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長不大,永遠只是那個會哭著鼻子喊二哥的左左。”
就差用來跑的了,落辭在心里祈禱:“千萬別碰上凌諳啊!”某人應該是屬曹操的,說來就來。
凌諳看落辭跑的滿頭大汗很想停下來給她擦汗,這樣大太陽底下也不知道她從哪里跑過來的。但是現在畢竟是上下級的關系,狠狠心帶著一臉肅色輕斥:“趕緊,就缺你一個。我去買點東西。”
“哦,知道了。”落辭看著他騎車遠去的背影狠狠抱怨,“還對我這么兇!真倒霉,果真像小陌說的,上個廁所也發現他在旁邊。”
凌諳確定自己沒有違反交通規則,怎么后面那輛騷包的車一直對著自己鳴喇叭?他想想靠邊停下車,沒想到騷包的車也隨之停下,搖下車窗的后面是一張熟悉的臉。
“小諳,好久不見。”
“二哥,好久不見。”開口才發現舌頭都有些打結。
“怎么?很忙?”落暮邈摘下墨鏡,“聽說現在你是川城的文學社社長?”
凌諳答非所問:“二哥,什么時候回國的?”
“回國都好幾年了。”
凌諳看著落暮邈的車奇怪,“二哥不是喜歡越野的嗎?現在怎么換成這一款了?”
“左左的眼光。”
“左左?”凌諳在心里嘆氣,世界果真是3.14無限循環。用的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說道:“落辭是你妹妹,是不是。”
“對呀,”落暮邈笑得燦爛,“你應該猜到了吧。”
“是的,我猜到了。”
“我們談談?”
凌諳想拒絕,他不覺得他和落暮邈之間有什么可談的話題,可鬼使神差的他就答應了。沒有走遠,就在落暮邈的車里。車內有一股說不上的香氣,他靜心一聞才想起來是落辭身上的味道。“聽左左說你前段時間骨折了,好了嗎?”
落暮邈哈哈大笑,“小諳,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也別跟我面前裝,你會不知道我是故意的嗎?”
他攥緊了書包的帶子,就像一只表演失敗被觀眾轟下臺的小丑,“你故意讓槿文提早退場把電閘弄斷,故意說自己腿斷了癱在床上讓左左照顧了一個多月就是為了讓我告白不成功,讓我們沒時間見面,不能在一起,是不是?”
“是,要是你愿意,我不介意花更多的手段來阻止你們之間的感情。”
“落暮邈,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是喜歡你妹妹我有什么錯?!”
“我沒有說過你們之間的感情有錯,錯的只是人罷了,世間任何不能在一起的感情都一樣。”
“要是我不答應呢?”他知道落暮邈說這句的意思是什么。
“小諳,你應該知道,阻止你們在一起的不是我,而是家族。”
“家族,家族,家族!!”他失控咆哮,“落暮邈我不姓簡!”
“可是你的監護人姓簡。”落暮邈對他的情緒在意料之中,“只要上一輩隔膜誤會不消除,下一代就不可能沖破這層阻礙。就算在一起也不會幸福。我和你大哥在從小就親如兄弟,現在交情也很好,可畢竟擺不上臺面上說。小諳,你要知道,戀愛或許是兩個人的事,可一旦在一起之后就會變得貪心,想要未來。而你們之間的未來,你確定你給的起嗎?”
“為什么你們就是不肯相信我們的感情?我大哥是這樣,你也這樣。感情的事,沒這么收放自如。”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這段感情它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你知道嗎?你們是門當戶對了,可家人的祝福你們有嗎?不被家人祝福看好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你也知道左左,如果不是看重家人,怎么可能會在我床前守了一個月還不起疑心?就是因為她愛我,擔心我。你要是真的喜歡她,就離開她,讓她找一個或許沒你這么優秀卻家世清白的人安穩的過一輩子。女孩子這一輩子追尋的不過就是安穩。”
“她是不是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是,她不知道。”
“我知道怎么處理了,壞人我來做,我只求她安穩。”
“小諳,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落暮邈松了一口氣,連日來壓在心口的大石頭終于落地。
“二哥,我離開她,并不是我愛她不深。”這是凌諳走之前就說的最后一句話。
是,我一直知道你不是愛她不深,你只是太愛她,想到以后她會孤立無援孤單寂寞看不見所愛的家人有家不能回,你就忍不住害怕,怕她怨你恨你甚至離開你,所以你才放手。因為關于感情,愛情給予不了全部,親情,友情,再加上愛情才可以構成一個人幸福充盈的一生。
考核其實就是看著沒有官當的一群社員考試,落辭坐在階梯教室的講臺上雙手托腮,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底下的人埋頭答卷。凌諳看她一眼無辜樣就知道她無聊了,走到她面前敲敲她的桌子,“別走神。”
“你怎么知道我走神了?”
“你滿臉就兩字,無聊。”
落辭嘿嘿一笑,凌諳沒法,從書包里掏出相機給她看照片。
“這個人和你好像啊,是你哥哥嗎?”落辭研究著照片,關于他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嗯,親哥。”
“那你不是超出計劃生育范圍了?”
“你難道不知道少數民族可以生兩個嗎?”
她哼哼一聲,“你叫凌諳,你哥哥應該叫凌亮。”
“哇喔,”凌諳故意裝出驚奇的樣子,“你好聰明哦,你怎么會這么聰明呢。”
“我對你家越來越好奇了,感覺很神秘。”因為顧忌考場的秩序和影響,落辭只是輕輕的搖著凌諳的手臂輕聲說道:“給我講講你們家的故事好不好。”
語氣中帶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撒嬌意味。她不敢去想凌諳是否喜歡她,但是這樣暗戀也挺好。得不到那就遠觀吧,假裝自己擁有著。
凌諳臉上的笑明顯僵住,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吐出話來。落辭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話讓他臉色變的這么難看想叫他又不敢,蒼宕謹的聲音及時出現解救了她,“社長,何副校長讓你過去一趟。”
“好。”凌諳自己也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臉色嚇到落辭了卻不知該怎么解釋,“這邊你盯緊點。”
這么多年,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狼狽過。
鐘槿文很奇怪本來一到周末見不找人的凌諳今天主動約他出去!他驅車趕往目的地看見他的時候再次被嚇到,很憔悴,下巴泛著青胡渣,黑眼圈濃重,渾身煙味,這還不止,腳周邊都是煙頭,看得出來吸了不止一包,他記得他是不吸煙的。
“心煩,就抽了,其實我一直會。”
“怎么回事?”他也拿了一根陪他坐著。“因為……”
“左左。”
極目望去,景程市盡收眼底。郁郁蔥蔥的綠中掩蓋著幢幢別墅,綠色的奢華。
他看凌諳發愣,指著近處最高的一座山說道:“那座是景程最高的苧蘿山,往下你能看見的唯一一棟別墅是落家左左的祖宅,也是她現在住的地方。對面是景程最貴的樓盤水木澤,那是云家的項目,落家左左的爸爸卻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原來,精明如鐘槿文也不知道他的身世,只是單純的告訴他不要喜歡落辭,就好像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人說夢。
“她爸爸不是從來都不太管公司的事嗎?”凌諳對于落辭的爸爸,真的不了解。只是偶爾聽落辭說起覺得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儒雅男子。“聽說比較熱心公益。”
“對呀,可是做公益沒有錢怎么行?你當真以為集資就行嗎?沒用的,還是要自己拿得出來。本來做公益就是如此,自己腰包鼓身板挺得直才彎的下腰去幫助別人。”他突然玩心大起,體貼著問凌諳:“你不恐高的吧?”
“我們只是好基友,不是男女朋友。”凌諳難得和他耍嘴皮子,“你想干什么?”
鐘槿文指指前面突出來的一塊巨大巖石,沒有欄桿,往下就是懸崖峭壁,不留神可能就會往下摔得粉身碎骨。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走了過去在巖石上躺下,順便留了個位置給鐘槿文。
“喜歡一個人沒錯,可是,在一起之后呢?你們之間會因為各種階級之間的矛盾沖突而爭吵,你這種腹黑又悶騷的人,憋在心里東西可以把蛔蟲都悶死,何況落家左左只是一個女孩子,根本不會去猜測你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一次兩次還好,多了也就厭倦了。如果這樣的話還不如當初就保持著一種普通朋友的關系,可以關心,可以接近。”鐘槿文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凌諳既然是祝歆的徒弟,家世怎么可能普通,“我沒覺著你喜歡她,只是覺得你對她有好感。我懂喜歡和好感的區別。”
“槿文,我是喜歡左左。”凌諳淡淡的打斷了他,“你不覺得你很累嗎?你知道的太多了。”
“在武俠小說里,說出這句話的下一步就是殺人滅口。我只不過告訴你一個事實,還不至于致死吧?”
“鐘槿文,聰明如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我叫祝歆祝姨,文學社第一次講座我就可以請到她,你以為真的是運氣好嗎?”凌諳決定告訴鐘槿文一個事實,“社團期末考核那天我出去,遇見了落暮邈,我叫他二哥。我的哥哥,叫凌列。我姓凌,并不是意外。”
鐘槿文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他還問凌諳有沒有被嚇到,其實被嚇到的應該是他自己!他和凌諳認識六年,在他眼里,凌諳只是一個頑固不化、獨立獨行、難以相處、文學癡漢、吃穿平常,最奢侈的不過就是有時候他朋友聚會,他帶他來打打醬油,就像今天這樣。身上的衣服絕對不超過300塊錢的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罷了。結果,結果,今天這個‘普通人家’的孩子竟然告訴他,他的大哥是凌列?!他來自凌氏!?這世界反了不成??
凌諳看出了他的震驚,溫溫淡淡的笑著說:“怎么,你被嚇到了嗎?”
“你覺得我這樣的表現還不夠突出我的吃驚嗎?小諳,我真沒想到我身邊竟然潛藏了一個比我還有牛氣的富一代他弟,我他媽的竟然六年都沒有發現!”
“槿文,你沒想到的事情有很多。”凌諳平靜的注視著鐘槿文,眸子里盡是坦然,“我很喜歡我的生活狀態,不用被外人所矚目詬病。我想打破這種生活是因為左左,就像你說的,如果我不說我的大哥是凌列,那么在你們眼里看來我喜歡左左就是個笑話。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說我的事情,畢竟你對我這么掏心掏肺,我對你卻是諱莫如深,這不公平。然而那天我碰到了落暮邈,我突然意識到無論我再怎么努力,落家是不會認可我的。”
鐘槿文不解,“落家不是和凌家一直是很堅實的合作伙伴嗎?”
“那只是利益,槿文。在生意人眼里,只要有利益,血海深仇也不值得一提。”凌諳嘆氣,語氣說不出的悲傷,“落暮邈那天只問了我一個問題,輕輕松松的就我構建已久的信心擊退了。他問我,‘什么時候出國?’我還知道,我準備告白那次的電閘是你弄斷的。”
“你怎么會知道?”鐘槿文沒想到凌諳會這么平靜戳破這個事實,不曲折不迂回,“那天落暮邈給我打電話,和我說這件事,我以為他只是覺得你們門不當戶不對罷了。”
“能讓你鐘大少心甘情愿幫忙的一定有特別原因。”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不懂。”鐘槿文不想提起,“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如果你沒有幫落暮邈,我沒有那么快下定決心。槿文,我要走了。”
“去哪?”
“不知道,再看吧。你替我好好照顧照顧左左。”凌諳起身撿起一塊石頭扔向山谷,“我知道你對她有感情。”
鐘槿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凌諳的話,也起身撿起一塊石頭往下丟,“知道云轍嗎?”
“聽左左說過。”
“你是不是很羨慕云轍?”
“不是羨慕,是嫉恨。”凌諳起身離開,“明明是我先遇上左左的呀。”
鐘槿文愣住,抬頭看著天空的云,厚厚層層,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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