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鉞擔心的事情真的發生了,但卻不是在他的身上。
幾日后,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漁村又騷亂起來。聽說村口的王二叔家出了事,人們從四面八方趕過去。看熱鬧的人群在王二叔家門口圍成一圈,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李鉞和父母也聞訊而來。他擠進最里層,只見王二嬸被人攔著,在沖地上躺著的人哭嚎。他看了一眼,立馬嚇得魂飛魄散。躺著的人便是王二叔,皮膚上也長滿了青色的魚鱗,在陽光下寒光粼粼。
麻婆婆就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
王二嬸掙脫了攔著她的人沖到麻婆婆面前質問:“為什么我家的會死,你不是神婆嗎,你不是說殺了子風之后,海妖詛咒就會消失嗎?嗚嗚嗚……”麻婆婆依舊沉默不語。
村民們的表情更加驚恐,看起來事態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嚴重。
“難道把子風獻祭了還不夠嗎?”
“海妖詛咒非要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不可嗎?”
人群像炸了鍋一樣。麻婆婆伸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她緩緩開口道:“子風殺死的無眼鯊魚不是一般的鯊魚,而是海妖族的神獸。殺戮者必遭天譴,王二叔也參與了捕獵,所以也逃不掉!只能與子風一樣,將尸體獻祭給海神。”
“啊啊啊啊!”人群中另外幾個參與捕獵的漁民驚恐地大叫起來,“麻婆婆,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啊!”
“我們該怎么辦呢?”
麻婆婆搖搖頭說:“事到如今,也只能去海神廟祭拜,祈求海神庇佑了。”
就在此時,一個村民飛奔過來:“不……不得了啦!”
“又出什么事了?”
“海……海神廟塌了。”
“什么?”這對安達村的村民來說無疑于晴天霹靂。眾人紛紛向海神廟跑去。
廟前的場景讓眾人震驚:不久前還完好無損的海神廟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一塊完整的磚瓦都找不到。海神像也碎成了片,像是經歷了地震一般。
“這……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想不通,好好的海神廟怎么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海妖!”麻婆婆咬牙切齒地說,“這樣的損毀程度,必定不是人力所為。”
“什么,海妖?”
村民們愈發恐慌起來,他們不敢相信,那傳說中恐怖的海妖,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入侵了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莊。
“啊……”人群中又一個男人發出哀嚎痛苦倒地,渾身長出了魚鱗。
眾人亂作一團,有哭號的,呼救的,抓住麻婆婆質問的,還有跑到損毀的海神廟前禱告的。
李鉞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寧靜安詳的故鄉一時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這時他感覺到了異樣的目光。透過人群,他看到海神廟前的老槐樹下站著一個女孩。就是他那天在海灘上看到的金發的姑娘。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總覺得她嘴角上揚,似乎在笑。
李鉞驚愕地盯著小姑娘,卻沒有發現背后另一個人的灼灼目光。麻婆婆也正在死死地盯著李鉞。
那之后,安達村再也聽不到歡聲笑語了,整個村子都被愁云慘霧籠罩著。人人都躲在自己的家中,像是有什么天大的禍事將要來臨。參與捕獵鯊魚的男人們,一個接一個渾身長滿鱗片死去,被扔進海里。
麻婆婆自海神廟倒塌后就閉門不出,誰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李鉞也不敢再和大水他們去海邊玩耍,只能每日待在家中。看著父母憂心忡忡的面容,李鉞恨不得自己能夠為他們做些什么。但他卻什么也做不了。
終于有一天,他實在忍不住了,對母親說了看到金發小女孩的事。
“是真的,子風出事的沙灘上,還有倒塌的海神廟前,我都看到她了。”
不出所料,李夫人一臉不信:“村里并沒有那樣的孩子呀,而且世界上哪有金發的姑娘呢?”
“母親,你說她會不會不是人,而是……海妖?”
李夫人楞了一下,說:“別瞎說了,海妖要是真進了村子,你我還能安然地坐在這里嗎?一定是你近日來受到驚嚇,出現了幻覺吧。”
李鉞覺得母親說得有道理,但他不覺得是自己的幻覺。
入夜,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聽見父母房間里傳來說話聲。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
只聽母親對父親說:“小鉞說他看到了金發的女孩。”
接著是父親疑惑的聲音:“金發……那必定是異類啊!你說小鉞會不會知道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他最近不大對勁。小鉞已經十三歲了,感覺越來越靈敏。我怕遲早有一天他會知道自己的身世,離我們遠去。”母親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小聲點,別讓孩子聽見。小鉞不會拋下我們的,即使他知道他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但畢竟有多年的養育之恩,他不會離我們而去的。別胡思亂想了,快睡吧。”
屋內的話聲漸消,李鉞的內心卻波瀾翻滾。天哪,他竟然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他回到屋里,想著從小到大父母對自己的疼愛,成長中的點滴一幕幕涌現,李鉞不由得淚水漣漣。
那么他是從哪里來的?他的親生父母又是誰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