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子歌
夜半小雨,她墜在夢里,似乎也能聽見淅淅瀝瀝。
什么人飄然地走過來,帶著風,帶著情,那白衣飄飄好像正是她想要的樣子。
夢外的喧囂一并忘記,她呆呆的看著他對月撫琴,每一個動作都雅致到難以呼吸。
倘是什么精怪入夢了吧,她的腳還隱隱帶著穿了一天高跟鞋的酸痛,與這清風霽月半點關系也沒有。
這時那人卻猝不及防的伸過手,她迷迷糊糊走過去,與那人一同,彈了一夜斷斷續續的琴。
陽光來得特別突然,她不得不從夢里走出來,指尖尚留著勾動琴弦的觸感,身邊仿佛他還在,她小心藏好的所有情懷,就在這一瞬間,統統泄出來。
連汽車的轟鳴都像是流觴曲水,她覺得自己擁有了世間所有的美。
日子再不似平時那樣乏味,她滿懷期盼的等,有一個直覺告訴她,今夜他依舊會來,帶著秦漢悠遠的風。
他來了,這次,散著發、赤著腳,一身酒香,衣袂翻飛。
得意疏狂,意氣風發。今夜他又與昨夜不同,但,她仍是喜歡的。
高山流水,景色宜人,昨夜他是琴者,今日他作知音。
琴是她彈的,她平日里說不出的痛苦焦躁觸動歡樂,就順著琴音緩緩出來。
他喝著酒,一個字都沒說,她卻知道,他都懂了。
大漠紅塵,他是廣袤的田野,他是微渺的塵沙,他陪她直抒胸臆,他與她共賞繁花。
壯烈,疏豪,英姿勃發;溫柔,繾綣,海角天涯。
她追尋著他的身影,就像追尋時間的流沙,離群索居,他是世外桃花。
桃花雖美,外面卻是逃不掉的戰火紛飛,是每個凡人都要品嘗的五味雜陳。
她越來越忙,交際應酬,升職加薪,每夜只來得及見他一眼,便到天明。
她虧他欠他,幾乎忘了他,但他仍然在那里,纖塵不染,不言不語。
她以為他會等著,等她忙夠,等她停下。
可他卻走了,在她接下玫瑰有了家。
她放下紙筆,挽了發,洗手作羹湯,有孩子玩鬧在膝下。
她時時還會想起他,可一夜又一夜的夢,一夜又一夜的輾轉難眠,他卻再也沒有來過。
她再追尋,上下求索,可這鏡花水月如何能得?
年復一年,她心里再也不會多出什么。
她不遺憾,只是感嘆這世上的詩酒花,終究抵不過醬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