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爽的風,清涼的雨,送走了高溫酷暑,帶來秋的氣息,天氣漸漸變涼,人的五臟六腑仿佛特別需要食物的慰藉,才能感受到溫暖。我也不能例外,每當下班經過油炸攤前,風中飄來濃郁的肉串香味,就駐足不前,總要買上幾串吃,才能獲得滿足感。待我風卷殘云的撫慰了饑腸轆轆的胃后,才有空抬起頭望望身邊,赫然發現與我站一道吃油炸的,全都是身著校服的學生,默默訕笑之余,我回憶起少年不識吃滋味的過往時光。
小時候,家住農村的我,不像現在小孩子隨時都有零花錢支配,物質匱乏的年代,除了吃飯,幾乎就沒有什么正經零嘴吃,記得小學一年級時,學校附近阿婆晾曬的蘿卜干,都要被我們偷順幾根品啜一番。
處于懵懵懂懂無知者無畏的年紀的我們,什么都敢嘗鮮。春天我們采摘美人蕉,吸允蜜蜂留下的汁液,經常把其中深藏的螞蟻也一并吸出來,急哄哄吐掉的樣子過于狼狽;夏天,撲知了、撈螺螄,加以佐料烹制,權做打牙祭;秋天各種果子輪番上場,爬樹好手的我,總是蹭蹭蹭上樹,做枝椏上大快朵頤桑葚,也曾偷過鄰居家的橘子,脫下外套捆住,做賊似的逃回家,躲在房間,顫抖著手剝開橘子,那股酸甜至今令我難忘;冬天,天氣寒冷烤火百無聊賴時,也會搜出家里久存的紅薯烤著吃,那香甜味美,溫暖了我一個冬季。
農忙時節,大人在田里勞作,小孩也不能閑著。小學四年級的我,就擔負起洗衣做飯等所有家務活,每天早睡早起,忙得天昏地暗腳不沾地。傍晚時分,總是有挑著饅頭的小販到村里叫賣,可用米交換饅頭,那時糧食很珍貴,一般大人不會讓小孩子用大米兌換饅頭吃,而那個叫賣聲總時不時的誘惑著我和弟弟們的腸胃,趁大人田里勞作未歸時,我們偷偷地量米、換饅頭,那個饅頭的香甜味道,是我多年以后隨時都能吃到饅頭后,從未有過的感受。人都是這樣,很難獲得的東西,總是覺得特別珍貴,獲得之后感到特別美好。
高中住校,我的日子漸漸變得苦了起來,以前讀書每天還可以在家吃飯,家里做得菜至少更豐盛,油水更多。到了高中后,我深刻體會到了原來初中就住校同學的清苦。
每周25塊錢的伙食費,容不得我大吃大喝,每次在食堂,看著香噴噴的肉菜,我內心都要掙扎許久,還是選擇了五毛錢一份的蔬菜,那全然就是水煮出來的菜基本沒有一點油腥味,談不上任何美味,還好每周末回家時,家里都會給我捎上一大罐的蘿卜干炒肉或是腌菜炒肉,給我些許慰藉,可是一般吃個兩天就沒了,剩下三四天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煎熬,每次就著水煮蔬菜吃過飯后,腸胃里那種半饑餓感如貓爪撓一樣難受。這時候,附近一個阿姨總會適時提著一籃子的自制油餅,出現在宿舍院子里,兩毛錢一個,泛著菜油的金黃色澤,散發出油炸的噴香,惹得大家忍不住吞咽口水,可是真正會買的人很少,口袋里沒錢,吃一個油餅就意味著飯錢縮水。都是農村人家出身的孩子,自小都懂得節制欲望,偶爾幾次實在忍不住了,看到有人先出手買了,大家也會不約而同的買,再等下次買就不知何時了。我至今還記得大家站在溫暖的陽光下,手里攥著油餅,細細咀嚼回味的樣子,我想那就是幸福的感覺。
記得那時,我每次都特別盼望輪值掃除的日子,其他同學早讀時,輪值人員需要到食堂后面的一塊空地上掃除落葉,我和同桌都不約而同不吃早飯,待掃完地后,就近到食堂來上一盤肉絲炒粉,兩個人美美的站在食堂廚房內,狼吞虎咽的吃完后仍意猶未盡,就差把盤子舔干凈。也曾偶爾犒勞下自己,在食堂直接叫份兩塊錢的蛋炒飯,我覺得食堂的師傅肯定體諒我們這些窮學生的清苦,煙熏火燎中炒出滿滿一大盤的蛋炒飯,佐以小蔥、胡蘿卜丁、蝦皮、洋蔥丁、雞蛋等,別樣的搭配瞬間讓蛋炒飯升級好幾個檔次,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蛋炒飯。
我們學校地處偏遠地帶,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學校統共只有一個由學校老師開設的小賣部,那時班上有個同學家境較好,小鎮出來的,她特別喜歡吃巧克力,還是那老牌子金絲猴的。我那時根本不知巧克力為何物,有一次她給我嘗了下,才恍然發覺世間原來有這種苦中帶甜、入口即化、芳香濃郁的零食,印象中那也是我第一次吃巧克力。其實我最愛的還是餅干,那種面上灑滿芝麻,脆薄香甜的餅干,小賣部10個才賣5毛錢也算良心價,可就算是這樣的廉價零食,我吃得次數在高中三年時間里都屈指可數,可見我那時對自己有多么的小氣。
高中最幸福的時光,就是與好友丹,中午騎著自行車去離學校10公里左右的小鎮改善生活,我們都鐘情于小鎮菜場附近的一家小吃攤,她最喜歡吃湯面,滿滿一大碗放上醋,就是很好的美味,我自小不愛吃面,總是點上一盤肉絲炒粉或是雞蛋炒粉,端上來不久,我們就埋頭苦吃,吃完后摸著圓圓的肚子,坐那歇一會,再慢悠悠的騎車回學校。雖然來回較遠,可是我們樂此不彼,我們將其當做一次短暫的旅行,一次自我放松的與美食邂逅的旅行。
如今,長大后的我們手上有錢了,接觸的美食也越來越豐富了,想要吃什么,可以說只要不是太難搞的,幾乎隨時都可以吃到,卻很難品嘗出食物的美味,只能說人的心境不同,感受就不同了。曾記得港臺劇中戀人哭泣,男人安慰女人常說的臺詞是:“別哭了,你餓不餓呀,我帶你吃好東西去……”那是讓我感覺最溫暖的話語。寫到這里,肚子咕咕咕的餓了,感覺好久都沒人帶我吃好東西了。如果覺得此時的你閱讀后感同身受,請為我點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