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塵給黃幾復的詩中說:“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我原以為可以記住十年的人,不過一個畢業便沒了交集;原以為可相知一輩子的人,卻一個轉身便忘了我姓甚名誰。
?第一次將腳放在那個我從沒想過會度過六年的中學的水泥地上,我不過一個人生地不熟的膽小女生。藍花楹或許剛剛開敗了,可惜當時忘記仔細看看,人太多而擁擠,我也只知道忙著找教室,找座位了。我的膽小,讓原本小學成績優異的我變得毫不起眼,所以她在我眼中,光芒璀璨。
? ?至少在我眼中,她一直是優秀的,我大概或許是為了和她一樣優秀吧,竟事事向她看齊,后來,不知不覺地,我們便一起吃飯去食堂,一起跑步在操場,一起自習于教室。我一直以為這份友情好歹可以持續個他好幾年。可惜,當風還記得一朵花的香,那個拿著花朵的女孩卻已經忘記了花朵的顏色。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了,陪伴不是友情,那只是一種兩個孤單的人互相假裝有人陪的方式罷了;我也知道了,不是你以為的朋友就是真的朋友。
?高中,仿佛是初中的一個循環播放。甚至是說好了到了大學誰睡上鋪、誰睡下鋪,我以為她是我這十幾年來遇到過的最無所求、最真心待我的人,后來也明白了,那不過是她待人接物的優良習慣罷了。藍花楹開得清冷而浪漫,或許也在嘲笑我的自以為是,笑得把自己的花瓣都抖了許多,一層又一層地鋪在地上。我甚至是在畢業后才知曉,那時的寢室,已有大半人是站在她那邊,孤立了我的。只是慶幸,還有兩人陪著我;也是難過,我的心仿佛被學習占滿得沒了多余空間去在意這些女生間的”成群結隊”;更是悲哀,曾對我那么好的人,也會如尋常人一樣,“竊竊私語”;最是可笑,上了大學,知道她出事,心還是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陣陣兒地疼,可惜,一腔真心貼上的只是冰冷。
?直到這是,我是真沒了勇氣再對她人滿付真心,我長大了。
?花朵離開樹枝,掉到地上、化入泥土的那一刻,才看見明白,那一枝,過去結過無數的花,將來還有更多的花,自己,不過沙漠中小小一粒。她們,是我人生中的一個個過客,教會我待人接物,教會我辨別真假;而我,亦是她們匆匆旅途的一列火車,疾馳而過,留下的不過風聲;相互之間,不過認識,不過相遇一場。
?可惜,我任是控制不住自己“貪婪”的心,我似乎永遠都在追求一個可相陪一生的朋友。在我眼中,友情是這一生中唯一不摻雜質而可長長久久的情感。我期待這樣一份情感,不是只能陪伴半生的父母情,亦非充滿計算的其他情。還好還好,還有一個她。即使沒在同一個大學,我與她卻仿佛有著很近的兩顆心。相處,沒了那么多的小心翼翼,沒了那么多刻意扭捏,更沒那么多的 “真真假假”“似是而非”,即使只是聽她抱怨,,也覺得,還好,有這么一個朋友,一個無話不說、“無所不為”的永不生疏之人。
? ?相遇,果然是看緣分的。
?有的人,有的事,不過是個交叉點,頂多再有上幾段糾糾纏纏,“剪不斷,理還亂”的過往,當然,只是過往。有的人,有的事,卻只匆匆一瞥,便是一生。
? ?這樣的相遇,不過一場,卻是足暖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