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喬任梁殞命,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個生命的逝去,本該在平靜與哀痛中度過,不料卻引出了一場場鬧劇。口水滿天飛,娛樂至死的年代,連失去氣息的冰冷的軀體都不肯放過。喬任梁之死已不僅僅是個體死亡這么簡單的一件事,而是發酵成了一種社會現象。
有好事者,出于一種原始的窺癖心理,猥瑣而又一本正經的道出了喬氏死亡的“真相”,“噓···我可告訴你,他死是因為跟人玩SM玩過火啦,嘿嘿,SM,知道吧,就是那個,XX##@@”,然后還要捂著滿嘴的大黃牙硬生生擠出一個滿含深意的笑,這種微妙的長舌婦形象讓我想起了村東頭那個愛嚼舌根的劉寡婦,對于街頭巷尾各種八卦如數家珍,那種自鳴得意的嘴臉伴著吃完飯沒擦干凈還流著豬油的嘴,讓人一陣陣惡心。另有一派衛道士們也不甘寂寞,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開始大放厥詞,仿佛整個社會的公序良俗,都成了他們嘴里亂跑的火車,“他怎么能自殺呢,對的起父母嗎,對得起粉絲嗎”種種質問,儼然一副大法官氣勢,要來審判一下死亡。
自殺這種行為歷來飽含爭議,曾經一度是輿論的禁地,隨著社會的進步,加之自殺現象頻發,這一現象開始走入公眾視野。娛樂圈因其獨特的生存規則,成了自殺行為的重災區。自殺源自絕望,而絕望的前奏是失望,失望則往往來自于“不可得”與“所得”之間的落差。娛樂圈歷來是個名利場,壓力大可想而知,于是抑郁癥頻發。陳寶蓮、翁美玲、張國榮、陳琳,一連串名字躍然紙上。面對這一次次的死亡,社會輿論卻開始不斷分化,在這個講究個性的年代,大家各抒己見,都以自己的標準,來審判著死亡。生者以其獨有的優勢,來肆意評判著不可能再站起來地冰冷的肉體。
有人評判,自殺的人是懦弱的。一個連死都不畏懼的人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用懦弱這個詞匯來評判他們。同樣,他們似乎也不是勇敢的,一個懼怕活下去的人是不夠勇敢的。或許,懦弱和死亡,根本就不能用來評價這種行為。我常常在想,是什么東西可以使得一個人如此渴望死亡而放棄生。究竟是對生的畏懼還是死的魅惑?如果我們只是站在高地,對這種行為一味地指責,而從不設身處地站在死亡的一側思考,那就未免過于刻薄。不可否認,在傳統的思想體系里,主動放棄生命的行為是對生命的不負責和對家人的不負責,于整個社會來說也是不利的一種行為,但這僅僅是生者站在生的角度得出的結論,而死亡的一側呢,那冰冷的軀體再也做不出任何辯駁。
我想,一個但凡能給出自己一丁點兒出路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死亡的。生命足夠立體與瑰麗,只有在生命無法向其展示它的魅力時,單調的死亡才開始控制大局。抑郁癥這一可怕的疾病就是阻礙生命展示其魅力的罪魁禍首。那些倉促赴死的人,當無法窺探到生命的意義時,看到的只是生命的荒蕪,只有一條黑黢黢從未走過的死亡之路成了唯一的出路。就像一個人身處一口黑井之底,四周沒有了路,看到的只有上面黑過的天空。那黑色的天空無時不向其召喚,于是他甘愿冒險赴死。歌德曾經很嚴肅的探討了自殺這一問題,他在維特的死亡過程里嚴肅地探究了自殺這一讓世人痛恨的舉動。他沒有指責,反而滿腹同情,他沒有褒貶,反而滿腹愛憐。維特的死是讓人痛惜的,可是縱觀整個故事,我也無法給予維特一條生路,唯有死亡。我想,任何人都是貪生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沒有人愿意選擇死亡。維特感情上遭遇夏綠蒂的失敗,事業上融不進頹廢的貴族生活。這樣的處境對于多愁善感的維特來說,無不是一種最為致命的打擊。
我想,我們沒有任何權力去干涉他人合法的自由選擇。作為生者,我們沒有權力去肆意評判死者。我們只能對于死亡和自殺這兩種個體行為進行解釋和研究,而至于這些行為的實施主體,我不認為我們有這個權力去妄加論斷。那走向天國的靈魂,可奈生者何?惟愿逝者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