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看著靈堂上他的照片,既熟悉又陌生,那是我的大舅,我母親兄妹五個,母親排行老二,他是老大,是我們共同的大舅(大伯)在我過去三十多年近四十年的人生里扮演著“可有可無”的角色。
? ? ? 我努力回憶著跟他有關(guān)的點點滴滴,僅有的是那些略帶結(jié)巴的“拿,拿,那就行,要啥自己拿”和帶著歡喜的憨厚的笑。
? ? 童年時期,我很少去姥姥家,因為有特別疼愛我的爺爺奶奶,去姥姥家就變的可有可無。待長大外出求學(xué),回家的日子變得寥寥無幾,去姥姥家更少了,后來參加工作,結(jié)婚生子,就在家門口,再后來姥姥病了,我去姥姥家的次數(shù)反而多了起來。每次去都要到大舅家看一眼,沒有任何的伴手禮,就這樣甩著胳膊就去了,可是每次走手里總是或多或少的拿些南瓜,蓮藕之類的東西
“自己種的,很多,愿意吃來拿就行”因為這樣的話我拿的也格外的理直氣壯。
? ? 日子一直很平靜,直到18年的冬天,母親查出患病,要去外地手術(shù),半夜我翻看著手機通訊錄里的電話號碼,給他打了過去,那邊略有幾分鐘的沉默,“這幾年剛才有點舒坦日子,你看看,唉,唉”幾聲嘆息之后就是安慰我要想開,要看開,事情來了就要認。
? ? 話是這樣說,可是到手術(shù)那天,他還是早上三點多就到了醫(yī)院,直到手術(shù)完成,他才返回,術(shù)后的第十五天母親出院,正好是年三十,初二那天舅舅,姨還有表兄妹們來了二十幾口人,唯獨沒有他,我沒說什么,因為我在頭疼中午的飯和母親能不能經(jīng)受住這么多人的吵鬧,可是不到十點半大家跟約好了一樣,起身要走,“怎么也得吃完飯再走啊”“不用,你大舅在家做好飯了,來的時候就說我們來他在家做飯,中午去他那里吃”……
? ? ? 過了兩天他來了,穿的很厚,提著兩個塑料桶,一進門圍巾還沒摘就說:“這魚很新鮮,我剛從水庫里打的”喘了口氣對著母親說“這些鵝蛋你喜歡吃,自己養(yǎng)的鵝下的蛋”放下東西,又問了幾句母親的病情,沉默了幾分鐘,“你好好的,我回去了”說完又圍上厚厚的圍巾,走了。透過窗戶我看到他騎著電動三輪來的,也不知道這么冷的天他怎么帶著兩個裝滿易碎物品的桶來的。
? ? ? 202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幸好我們都安然度過,然而在即將步入2021年的時候他還是病了,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腰疼,大把大把的止疼藥吃進肚子卻愈加厲害,最后去醫(yī)院做檢查——胃癌晚期,已經(jīng)擴散了。
? ?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無休止的抗癌化療之路,藥吃了無數(shù),針打了不少,可是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擴散,擴散又擴散了。
? ? 終于醫(yī)生勸回了,他生病之后我來看過幾次,每次都沒見上面,一開始是出去打工了不在家,后來是在醫(yī)院沒回來,最后一次來看他在家但是因為疼一夜沒睡,剛睡著,幾經(jīng)思量還是沒叫醒他,誰想竟成了永別,再來終于見面了,他卻再也不能看我,我們終于還是沒見上!
? ? ? “拿,那就行,喜歡啥自己拿”這個人終究是再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