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病房,看到一向康健精神的姥爺身著病號服,獨坐在椅子上,身上插著各種管子,他低著頭,沒有發覺我們的到來。我頓時感到一陣憂傷,這樣的一位可愛的老人,這樣開朗的老人,也逃不過疾病的侵襲。是的,誰都逃不過。
姥爺閑不住,即使剛剛手術結束,他不愿意靜靜的躺在床上,那使他的傷口難受,我想,躺著也使這位倔強的老人不羈的內心難受了罷。一直以來喜歡行走的他,即便在八十高齡仍舊下地勞作,和村莊的人們聊天、打麻將是他消遣的方式。卻也不得不被禁錮于病床上。
他的精神不錯,情緒沒有大的波動,積極配合著治療,掛念著他的孫子和外孫。
無法進食的他插著胃管,這使他有咳嗽的感覺卻無法消除。我幫著扶起椅子上坐著的他,好方便輸液。即便在床上,他還是執意坐著,舅舅責怪他不安分,他低著頭,沉默的樣子分明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我想,我能理解他。
一方面是身體的難受,另一邊,倔強的他不想讓我們看著他的虛弱的樣子,是的,他是倔強的。
老了。
于是軀體也變得虛弱,于是疾病開始侵擾,于是,死亡成為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于是,我知道,我會很快的失去他,我的姥爺,最后活著的,我的老一輩。
那夜,和父親視頻,說起姥爺住院的事情,以及母親急急去往醫院。近午夜,我想母親應該還沒有休息,于是打給她。果然,母親和舅舅們焦急的等待著醫生的決定,是否進行手術。
我知道此時語言是蒼白的,但我還是安慰她,姥爺最疼愛的,唯一的女兒。我讓她不要著急,母親只是答應著,話語間透出難以掩飾的疲憊。
悲涼的感覺突然襲擾了我的心間,知天命的父親母親正在老去。我所不愿意說出的那個詞,終將會橫在我的前面,這鐵的規則太過殘忍,我會好好待他們,多陪伴在他們的身邊,我想,如此,他們已經可以微笑了。
成長。
一個冠冕堂皇的詞匯。老去,是它的本質。于是,青年的我天真的想著,當我們老了,又會是怎樣的情景。
我想,疾病也一定會伴隨著我,像它對姥爺那樣對我,我亦會如他一般倔強地不愿意躺在床上罷。當最后的鐘聲敲響,我會害怕,當然。最后,我的靈魂會是滿足的飛走,脫離了這禁錮我整個生命的軀殼。變成一陣風,飄在虛空,我只想將我的骨灰撒在家鄉的山谷,化作塵埃,沉睡在她的臂彎。誕于喧囂,歸于沉寂罷。
當我老了,我會回憶起父親母親,回憶起我的過去,緊緊握著她的同樣蒼老的手,靜靜地,凝視彼此,看到我們曾經的熱烈的愛情,平凡的生活,瑣碎的矛盾,相伴的點滴。讓縱橫的老淚肆意流淌在老去的我們的臉上。
彼時,微笑將倒映在我永恒的面容。我感到幸福,因這曾經真實的出現,因我真切的經歷過,而感到幸福。
當我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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