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刀鋒大哥一家
這應該是唯一造訪小院子兩次的房客了。
第一次來院子住,是刀鋒大哥和他的老婆兩人。他們來北京旅游,在院子住的時間不長,就三天兩晚。剛見到他時,心里其實有一點點怕。他高高大大,留著胡渣,看起來有一點兇。雖然來自四川自貢,算我半個老鄉,但是透出的那股豪爽氣,讓我隱隱覺得他可能脾氣不太好。
后來發現,之前的擔心完全就是多余。都說川渝男人會過日子,第二天晚上他就和老婆一起,在附近稱了幾斤白蘿卜和棒骨,準備在院子燉湯喝。忙活的時候,他和他老婆說,來了北京吃東西真不習慣,去哪家館子吃飯,都沒覺得好吃。這種感受,我當然秒懂。川渝好吃的太多,即使路邊隨便一家店,都能讓你吃得巴適。川渝人嘴也叼,北京的這些餐廳要是開到了川渝,估計全都得倒閉。
所以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們就開啟了自給自足模式。晚上自己在院子燉湯喝,第二天繼續買食材回來做飯,甚至還做了個我朝思暮想的回鍋肉……!正宗的回鍋肉,得要有蒜葉,豆瓣醬這些地道的材料,他們也一一備齊。在吃上,四川人可真的是一點不會敷衍和馬虎。對于熟悉的家鄉口味,他們就是如此執著。要做,就一定要做出正宗的家鄉味。這好像是一件關系到他們四川人的尊嚴,不亞于生死問題的大事。
還有一個現象,川渝人好像就沒有不精通烹飪的。不管是男是女,什么身份地位,幾乎人人都“有把刷子”。對如何做出好吃的菜,都能深諳其中精髓,說得頭頭是道。他們對“吃”的講究,已經上升到了一個非常高的層面。不好吃,絕對不吃,然后自己上。我想這就是他們的一貫作風。
第二次造訪,他定了兩間房,帶上了老婆和孩子,來北京旅游。那次因為有事,并沒有和他見上面,但他走后在冰箱里給我留了一碟花生米、一聽啤酒,和兩袋他們自己在家做的冷吃牛肉!
多么熟悉的家鄉氣,川渝果然是一家。一碟花生米就著一聽啤酒,就能光著膀子在馬路邊聊到天黑。簡單,灑脫,濃濃的江湖氣。自制冷吃牛肉,透露著他們對吃的講究和自力更生。把這個作為伴手禮,讓人感到熱情又窩心。
我慶幸自己生長在重慶。從小感受到的是豪爽,是熱情,是吃苦耐勞,是對川渝飲食文化孜孜不倦的追求。每次回家,總能看到夜晚,路邊一桌一桌的人興致勃勃地涮著火鍋。大家光著膀子,大聲聊天、大口喝啤酒。不時夾雜著劃拳聲,大笑聲,大街上一片明亮,沸沸揚揚。
我的性格不是典型重慶妹子那樣的豪放、潑辣,有時候也不是很適應那樣的吵吵嚷嚷,但我還是愛著這座城市。愛它的熱情包容,愛它的火辣四射,愛它的堅忍不拔,愛它獨一無二的江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