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晚上八點二十,河東萬達的coldstark咖啡廳,魏亞男坐在靠窗的第三桌,長直發,唇紅齒白,約定相親的那個男人還沒有出現。
她并不焦急,正相反還很悠閑,她拿出了了手機玩起來,這個局,她,本不想來,架不住七大姑八大姨的左哄右勸,人在家鄉,身不由己。
她的母親顯然沒這么安逸,按一般的習慣,男方應該先到,而現在已經過了約定20分鐘。這有兩種可能,男方不想來,男方不重視,本質上,并沒有太大區別。
“你不要再玩手機了,人家男方來望見了須不好看!”
“愛來不來,都遲到快半個小時了,我坐在這已經給足他面子了!”魏亞男頭也不抬地說話,邊雙指翻飛在屏幕上打字。
微信群里面,正肆無忌憚地揶揄著這個男人。在那個世界里,那男人長衫斗笠,于暴雨中推開店門,道:
“我,來了!”,這是低沉的男低音,略帶沙啞,富有磁性。
“你不該來!”
“可我還是來了。”
“那你可知你走不了了。”
“那要問過我的刀。”
男人拔劍,出招,劍劍直刺要害,女人不躲,順手抄起咖啡勺,金鐵相交,錚錚數聲后,男人露個破綻,被一勺打中胸口,登時如五臟俱裂,癱倒在地。
女人豎起勺子,面露微笑,道一聲:"比武奧義,一力降十會,哈哈哈哈哈".她在微信群打出一串很長的2333333.
又有人說:"也許那個男人有了心愛的女人"
"那他為什么不像家里公開呢?"
"公開過,可是家里堅決不同意,因為他爸爸說:'你們不能在一起,那是你親姐姐啊!"
正說之間,母親捅了捅她,抬頭,那男人來了,皮鞋西褲黑西裝,套了件駝色皮夾克,手上捧個保溫杯,脖子里掛著很粗的金鏈,偏分發有點稀少,面容倒是挺俊,陪同來的是一個盤著頭發的女人,年紀稍大,若是男人的母親,保養得倒是挺好;若是姐姐的話,魏亞男忍不住想笑.
收起手機和嗤笑,她和母親站起來,打個招呼,坐下.
盤頭女人說:"我弟弟張翠山,過了年28歲,本來也在蘇南工作的,現在辭了職過年就留徐州了,家里已經安排好在事業單位,房子買好了在市中心,車子嘛,之前人在外地,所以沒買."
女人抬眼看看他們,這意思,車是要女方陪的.過了25的女人不好嫁,過一年,錢就貶一分,魏亞男過了年26,她母親明白自家在這個市場,并沒有多少多少討價的資本,況且,陪個車,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要姑娘幸福就好.
前十分鐘,兩個男女主角都不曾多說話.于是她媽借故廁所,在洗手間問她覺得怎么樣.
"那個男的好像對我沒什么意思."
"我也這么覺得,你也這么看,是吧,那沒什么興致咱就散,不浪費時間."
于是回去,稍作寒暄,互相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假惺惺地加個微信說以后聯系,就要散場.
男人突然說,去看個電影吧.那三個人都有點兒意外,男人又說了一遍,新上映的<小時代5>,郭景清導演的新作,很好看的,他的嘴角掛著得意,顯然是對自己品味的自信
魏亞男想起了在蘇州喜歡的那個男人,顧盼盼,他也很喜歡看小時代系列,然后她說,好啊.
兩位陪客知趣地各自退散,這一男一女轉上萬達四樓的影院.男人很高,一步跨很遠,她小跑幾步才能勉強跟上那個男人.買完票,男人回頭一看,魏亞男不見了.
此刻她正倚在萬達的天橋上發著微信:"那個男的,遲到半個小時不說了,看小時代這種沒品電影也就算了,偏偏走路還那么快,一點也不考慮我1米55的身高."她看著市中心的夜里霓虹燈閃爍,街上車水馬龍,這讓她想起在蘇州的時候,夏天,加班到晚,從公交站走回家的路上,買十塊錢水果店的打折葡萄,回去一粒粒地洗干凈,然后洗好澡,坐在租屋的小床上邊吃葡萄邊玩電腦.生活艱難,但幸福感滿滿.
微信群和qq群都不再有人回復,大家都在忙自己的生活了吧.她打開通訊錄,翻到顧盼盼的名字,停了一下,繼續漫無目的地下拉,在這個時間,好像找誰說話都不合適,或者,也并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她本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跑過來,雙手叉腰,對她大喊:"你是熊大!"她看了一下自己,笑了,今天身上穿著為了相親準備的黑色貂毛外套,于是她摸了一下小朋友的頭,
"那你是什么?"
"我是光頭強!"然后小朋友就笑著地跑到了父母懷里.
一家三口走了,這世界陷入了更大的寂靜.她有點想念上班的日子了.
母親的電話打破了這一切,沒有過多問什么半路走掉,只是吩咐她早點回賓館,明天在市里玩一下回睢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