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詩文
01
生活，為嘛在畢業后，總以糟心的面貌呈現？想活出自我，真的不容易。
夏去秋來，時光任性而從容地又一次跟隨落葉劃向清涼。這一年，是張小北大學畢業工作的第五年。一切，也似乎在這不長不短的五年里，變了模樣。用小北的感覺說，大學畢業是個分水嶺，之前是談理想，之后是聊現實。曾單純以為“畢業后擁有自己的收入，便獲取了真正自由”的美好憧憬，就像見到某個“照騙”網紅本人，有種被玩弄的惡心感。她之所以無限懷念上大學的日子，其實懷念的是當年尚未被現實蹂躪過的自己。
臨近國慶前的兩個月，小北陸續接到幾個消息：一直想玩遍大千世界后再談結婚的鐵扇公子，只去了回臺灣，就把自己嫁給了大她6歲的胡須理工男；一直說要攢錢去韓國整形成全智賢的低配版白百合，最終決定把錢花在刀刃上——給1歲的兒子報了最好的早教班；一直嚷嚷著要辭職開家蛋糕店的六七七，馬上就要被分行領導派往支行做行長助理，工資不變，職位提升。
小北呢？到沒什么值得分享炫耀紀念慶祝的大事記，有的只是事業生活上的各種小矛盾。就說這禮拜，公司舉辦智能競賽，每個部門選一位。主任笑呵呵走過來說：“小北啊，你應變能力可以，準備下參加競賽吧！”難得受到器重的小北，瞬間感覺太陽當天是打西邊兒出來的，當即應聲附和。可熟料，主任的第二句話便暴露出丫的陰謀：“內什么，咱部門小唐也復習，你倆選一個，所以你得好好準備，爭取……”后面的話可以忽略。是的，部門里誰不知道唐先生和主任的關系，只有主任的傻老公還蒙在鼓里繼續她的賢夫生活。
善于表演“公平”、標榜公允的主任，在交代完工作后，便拖著肥胖的軀體“滾”回辦公室。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但凡部門的好事落實給一個人時，除了唐先生，別人全是陪榜，又搭時間又費精力，還得陪笑臉。去年的智能競賽，小北花了三天時間沒黑沒白地突擊背題，頂著黑眼圈背誦給主任聽時，除了得到一個“不錯”，便再無下文。而人家唐先生，簡單準備準備，就能被推薦到全公司參賽，連突擊復習的范圍都被縮了又縮。即便最終得了倒數也能獲得參與獎，獎金2000塊！如果那批競爭者全是比唐先生還矬、靠關系贏得競賽機會的，說不定矬子里拔將軍，他還能混個第一，“騙”到1萬。
事實就明擺著擱在那，可包括小北在內，部門里的8個人，在遇到此類事件，全都選擇委曲求全。沒辦法，想在職場混出個位置，不吃點兒委曲求全的苦，就得像唐先生那樣選擇另一種“委屈”來換取領導重用。
02
“你嘴上說著活出自我，卻為何一直委屈求全？”
“對呀，我們不都是這樣嗎？”
好不容易約出來喝個下午茶的小北、鐵扇公子、低配版白百合、六七七，一說到這個問題時，全都黯然了。
“這或許就是，真的成熟了吧。”低配版白百合首先打破沉默，“我是想去韓國換個全智賢的頭回來，于我而言，那才算活出真我的境界。可后來生活告訴我，你有兒子，有正在老去的父母，撇開錢的問題，如果整形出了問題，我再也醒不過來了，父母怎么辦？兒子怎么辦？我不愿意看到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因為失去我而變得支離破碎。”
緊接著，鐵扇公子接過話茬兒：“為了一次委曲求全，可能接下來就會深深陷進這個圈。胡須理工男比我大6歲，他媽急著抱孫子，我知道遇見一個懂得呵護我的男人不易，如果真玩遍大千世界再結婚，可能這段緣分已經飛了，以后會遇到怎樣的人？誰又說得好？再說，結婚生了孩子，以后三口一起環游世界，不是更好嗎？”鐵扇公子知道，結婚有了孩子，也就意味著很多事更不可能隨心所欲。可別人的人生都是這么過來的，這或許就是，生活的真相吧。
“活出自己，誰不想呢？我們總想著暫時的委曲求全是為了更璀璨的未來，或者說為了有一天真正有活出自己的資格。”即將提升做行長助理的六七七，盡管工資沒有變動，但卻讓她對未來的事業發展有了些許憧憬。“講真，我不喜歡金融，每天朝八晚六還不是為了用固定的收入和不菲的公積金還房貸。別人羨慕我的工作，我就只能‘呵呵’了。再說，當初進銀行時，我爸搭了不少人情成本，我不委曲求全地做下去，都對不起曾經付出的成本！”
03
工作在灰色水泥鑄成的寫字樓內，生活在找銀行借錢買的房子里，每天面對的全是需要完成的工作、需要處理的家務。一年之中，趕上年節又要像木偶一樣應酬。我們都知道，想要的詩和遠方就在勇氣騰起的一瞬間，但很快便毀滅在茍且生活的常態里。
在小北身邊，確實也存在鳳毛麟角的活出自我者，但她們在擁有“自我人生”的同時，也失卻了多數人定義下的幸福。真的，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事。也許你用暫時的“委曲求全”去和未來的“活出自我”作以交換，恐怕那時，你所謂的自我，終也少了年少輕狂時的大膽與不羈。
所以，想要“活出自我”的人生就先要擁有擺脫世俗眼光的勇氣，知道自己會因此舍棄什么。只要能接受，就趁年輕，好好活一把，別讓未來的自己后悔。否則，你還是踏踏實實，在生活里適時委曲求全吧，畢竟你的“委屈”至少得到了“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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